第612章：形神俱灭
“我可以吗？”小怡惊喜的看着她。
“当然可以，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替它取名字。”
“朵，谢谢你。”
“小怡，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笑，温暖得像这午后和煦的阳光，虽然不耀眼却十分的暖心。
“我给宝宝吹首曲子吧。”
“好，宝宝喜欢听呢。”她双手搭在肚子上，半眯着眼，看这秀气雅致的男人掏出一管素笛，放于那淡润浅红的嘴角轻轻吹奏起来。
笛声清雅温馨，清悦中带点低沉与祥和。
不知不觉，她睡意浓浓，在睡过去前想：小怡应该是那山涧的小溪吧，没有江河海洋、飞流瀑布的大气磅礴，却有山间小溪的清悦动人、秀美清远。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或许不会跌宕起伏，不会汹涌澎湃，可是会细水长流，宁静致远吧？
自己真的需要这样的爱和这样的男人吗？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打了个呵欠醒过来时，才发现天色黑了，真奇怪，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小怡为什么不把自己叫醒呢？小怡不是最怕入夜寒凉，自己感冒吗？
这么想着，她伸个懒腰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蜷曲在一个宫墙角落里面的。
她愕然，趁着依稀夜色才发现这白色宫墙黑色檐瓦如此熟悉，只是今晚入梦来这里，又是为了看什么？
她站起来抬首便见那宫殿门口挂着“栎湘殿”，难道又要进去吗？她抬脚便走，身轻如云絮，路过宫殿门口时，突然眼前一花。
她驻步，上次入梦记得那火神想一掌劈掉的竹子，不过筒节粗，不过人高而已，如今……
她不由自主的仰头向上，居然海碗大，已经直入时有氤氲雾气的上空了。
一片竹叶入土，落根发芽生长……这，竟又过了多少年了？
不由得轻手抚摸这烟竹，这也是锦朵照看大的吗？入手冰凉，细细的有点粗涩感。
天上的竹子竟然也这么大啊。
她正准备抬脚进入殿中，去看看那长得跟瞿秋白十分像的水神和那个跟自己现在的样子八九不离十的锦朵，过得怎么样了。
突然眼前一阵淡淡的莹绿之光，她正突自讶异之际，那散发出朦胧绿光的烟竹中竟然掉出个少年来，落脚不稳，竟一下子摔到地上。
“哎哟。”
少年叫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他一身竹绿色的衣衫，又揉揉屁股，嘀咕道：“哎，这刚化成人形，就摔着了，幸好没有被那女子看见，不然该取笑我了。”
她呆了呆，看着这个少年从她身边走过，视若无睹，或者应该说根本看不到她。
她随着这少年走进宫殿，急步跟上。
只见少年大刺刺的冲进这宫殿中唯一的一处有亮光的大殿，冲那坐着的男人道：“喂，我成形了。”
她紧跟着进来，自然看到了那好看得过份的男人，是水神。
只是今晚的他明显落寞忧伤，沉静的气息是一种压抑的彷徨，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只是抬起眼淡淡看了这少年一眼，并不答话。
少年又直愣愣的道：“喂，你点化了我，我忍了五百多年，好不容易成形了，你不说几句吗？”
水神倒上一杯清酒，又一口饮尽，方才慢悠悠的看他一眼：“我该说什么？”
少年一愣，摸摸自己那刚齐肩的头发，似乎也有些不明白，随后气鼓鼓道：“算了，反正这五百年来，你也没有照看过我一天，问你也是白搭。那个仙子呢？她在哪里啊，她每天都给我浇水，差点没有把我给淹死，我得找她好好评理，叫她以后别再给我浇水了！”
水神手一顿，脸上冷凝，竟隐隐有怒气，随后冷笑一声：“评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的来照看你了，更不会有人来给你浇水了，你也不用找人评理去了。”
“什么？”少年不解，却仍然道，“为什么？你下命令不要她来祸害我了吗？”
“祸害，她那般费心待你，你却以为是祸害？”水神清水般的眼中忧伤的痛一波一荡，随后自嘲一笑：“命令她？再也不会命令她了，我又何尝命令过她……没了，没了，她竟然就在我面前那样没了……”
“什么叫‘没了’。”少年奇怪。
水神看着他，突的涩然一笑，天地也为之变色，却是心疼的变色：“你性子真像刚成形的她，真像！果然是她照看长大的，什么也没随了她，便这性子随了她。”
“什么叫‘没了’？”少年提高了声音，固执的问道。
他幽幽看向殿外，那明净的夜空：“没了，魂飞魄散了，不过是形神俱灭罢了……”
少年又是一愣，低下头，似乎是在回味他的话，随后抬起头疑惑的问他：“她没了，我心为什么会痛？你告诉我为什么会痛？”
“痛？”水神脸色突然一变，“痛？是啊，心为什么会痛……心为什么会痛？原来这郁堵在心中的阵阵蚜虫蛀心之感，是痛！是心痛！”
“哈哈哈哈……”他突然站起来，狂笑出声。
“咣当……”
掷了手中青玉耳杯，他拂袍而去。
这大殿中还回荡着他纵情的笑声，和那痴痴的、拨云见日般明了的声音：“原来这是心痛，原来这才是情动！原来，我爱上的是你，不管是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你，还是后来忧郁婉转的你，一直是你……是你……”
她愣在原地，任由他离去的袍角甩在她脸上，那清淡的干净的带着点忧郁的气息，是他的味道吗？
原来一向温润沉静、婉转若水、如日月精华铸成的俊美男子，放纵的笑是如此清媚而透彻的。只是为什么你跨出殿门时，眼角会流下一滴泪？
你爱上的是谁？是谁……
是那晚你低低喊出的玉儿吗？是那个让锦朵心碎神伤的玉儿吗？
这一刻，她多想拉住那个乘云而去的水般男子，替锦朵问上这一句。可惜，她注定什么也拉不住，手中握住的是一缕淡若氤氲的气息，很干净，很清透，很神仙……
她叹息，转回头看着那竹绿衣衫的少年。
少年不知所以，愣愣的看着那人已经消失的方向，随后脸色变得难看，恼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她不能回答他，这空荡的大殿也不能回答他，窗外的皎月也不会回答他……
她多想告诉少年，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要再纠缠这个“为什么”了罢。
这个少年，清秀的眉眼，竟然那么像十岁的小怡，应该说是再长大几年的小怡。
小怡，你竟然也是锦朵前世一部份么？哎……
三月中旬，雪融尽，万物复苏，嫩芽吐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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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替它取名字。”
“朵，谢谢你。”
“小怡，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笑，温暖得像这午后和煦的阳光，虽然不耀眼却十分的暖心。
“我给宝宝吹首曲子吧。”
“好，宝宝喜欢听呢。”她双手搭在肚子上，半眯着眼，看这秀气雅致的男人掏出一管素笛，放于那淡润浅红的嘴角轻轻吹奏起来。
笛声清雅温馨，清悦中带点低沉与祥和。
不知不觉，她睡意浓浓，在睡过去前想：小怡应该是那山涧的小溪吧，没有江河海洋、飞流瀑布的大气磅礴，却有山间小溪的清悦动人、秀美清远。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或许不会跌宕起伏，不会汹涌澎湃，可是会细水长流，宁静致远吧？
自己真的需要这样的爱和这样的男人吗？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打了个呵欠醒过来时，才发现天色黑了，真奇怪，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小怡为什么不把自己叫醒呢？小怡不是最怕入夜寒凉，自己感冒吗？
这么想着，她伸个懒腰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蜷曲在一个宫墙角落里面的。
她愕然，趁着依稀夜色才发现这白色宫墙黑色檐瓦如此熟悉，只是今晚入梦来这里，又是为了看什么？
她站起来抬首便见那宫殿门口挂着“栎湘殿”，难道又要进去吗？她抬脚便走，身轻如云絮，路过宫殿门口时，突然眼前一花。
她驻步，上次入梦记得那火神想一掌劈掉的竹子，不过筒节粗，不过人高而已，如今……
她不由自主的仰头向上，居然海碗大，已经直入时有氤氲雾气的上空了。
一片竹叶入土，落根发芽生长……这，竟又过了多少年了？
不由得轻手抚摸这烟竹，这也是锦朵照看大的吗？入手冰凉，细细的有点粗涩感。
天上的竹子竟然也这么大啊。
她正准备抬脚进入殿中，去看看那长得跟瞿秋白十分像的水神和那个跟自己现在的样子八九不离十的锦朵，过得怎么样了。
突然眼前一阵淡淡的莹绿之光，她正突自讶异之际，那散发出朦胧绿光的烟竹中竟然掉出个少年来，落脚不稳，竟一下子摔到地上。
“哎哟。”
少年叫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他一身竹绿色的衣衫，又揉揉屁股，嘀咕道：“哎，这刚化成人形，就摔着了，幸好没有被那女子看见，不然该取笑我了。”
她呆了呆，看着这个少年从她身边走过，视若无睹，或者应该说根本看不到她。
她随着这少年走进宫殿，急步跟上。
只见少年大刺刺的冲进这宫殿中唯一的一处有亮光的大殿，冲那坐着的男人道：“喂，我成形了。”
她紧跟着进来，自然看到了那好看得过份的男人，是水神。
只是今晚的他明显落寞忧伤，沉静的气息是一种压抑的彷徨，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只是抬起眼淡淡看了这少年一眼，并不答话。
少年又直愣愣的道：“喂，你点化了我，我忍了五百多年，好不容易成形了，你不说几句吗？”
水神倒上一杯清酒，又一口饮尽，方才慢悠悠的看他一眼：“我该说什么？”
少年一愣，摸摸自己那刚齐肩的头发，似乎也有些不明白，随后气鼓鼓道：“算了，反正这五百年来，你也没有照看过我一天，问你也是白搭。那个仙子呢？她在哪里啊，她每天都给我浇水，差点没有把我给淹死，我得找她好好评理，叫她以后别再给我浇水了！”
水神手一顿，脸上冷凝，竟隐隐有怒气，随后冷笑一声：“评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的来照看你了，更不会有人来给你浇水了，你也不用找人评理去了。”
“什么？”少年不解，却仍然道，“为什么？你下命令不要她来祸害我了吗？”
“祸害，她那般费心待你，你却以为是祸害？”水神清水般的眼中忧伤的痛一波一荡，随后自嘲一笑：“命令她？再也不会命令她了，我又何尝命令过她……没了，没了，她竟然就在我面前那样没了……”
“什么叫‘没了’。”少年奇怪。
水神看着他，突的涩然一笑，天地也为之变色，却是心疼的变色：“你性子真像刚成形的她，真像！果然是她照看长大的，什么也没随了她，便这性子随了她。”
“什么叫‘没了’？”少年提高了声音，固执的问道。
他幽幽看向殿外，那明净的夜空：“没了，魂飞魄散了，不过是形神俱灭罢了……”
少年又是一愣，低下头，似乎是在回味他的话，随后抬起头疑惑的问他：“她没了，我心为什么会痛？你告诉我为什么会痛？”
“痛？”水神脸色突然一变，“痛？是啊，心为什么会痛……心为什么会痛？原来这郁堵在心中的阵阵蚜虫蛀心之感，是痛！是心痛！”
“哈哈哈哈……”他突然站起来，狂笑出声。
“咣当……”
掷了手中青玉耳杯，他拂袍而去。
这大殿中还回荡着他纵情的笑声，和那痴痴的、拨云见日般明了的声音：“原来这是心痛，原来这才是情动！原来，我爱上的是你，不管是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你，还是后来忧郁婉转的你，一直是你……是你……”
她愣在原地，任由他离去的袍角甩在她脸上，那清淡的干净的带着点忧郁的气息，是他的味道吗？
原来一向温润沉静、婉转若水、如日月精华铸成的俊美男子，放纵的笑是如此清媚而透彻的。只是为什么你跨出殿门时，眼角会流下一滴泪？
你爱上的是谁？是谁……
是那晚你低低喊出的玉儿吗？是那个让锦朵心碎神伤的玉儿吗？
这一刻，她多想拉住那个乘云而去的水般男子，替锦朵问上这一句。可惜，她注定什么也拉不住，手中握住的是一缕淡若氤氲的气息，很干净，很清透，很神仙……
她叹息，转回头看着那竹绿衣衫的少年。
少年不知所以，愣愣的看着那人已经消失的方向，随后脸色变得难看，恼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她不能回答他，这空荡的大殿也不能回答他，窗外的皎月也不会回答他……
她多想告诉少年，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要再纠缠这个“为什么”了罢。
这个少年，清秀的眉眼，竟然那么像十岁的小怡，应该说是再长大几年的小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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