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情刃_青川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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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情刃

  粉羽流金鸟没有千里传话骂人。

  竞庭歌在蔚宫戎马苑骑着飒露紫口吐莲花。

  “绝对是她,只能是她。死丫头我非扒了她的皮!”

  慕容峋在另一匹飒露紫上,难得不耐烦,“你不是一向喜欢这些名声?冒天下之大不韪弄出来一位女君,再适合你不过。恼什么。”

  “我还真是对牛弹琴到今日!”竞庭歌怒目,“你不想想,平白无故她为何用我的名字?”

  “为何?”

  “自然是诓了白国打算使手段,总归于咱们不是好事!我就知道她的中立之言早晚要作废,顾星朗点得一手好灯!”

  “后日韵水登基的是段惜润,”慕容峋不急不躁,“就算她不冒充你行事,从今往后,白国还能帮我们对付祁国不成?”

  “那可不好说。”竞庭歌闻言,反生出些高兴,“女子善妒,又爱为男人记仇,从前在后宫那是没法子,如今做了国君,还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点头又摇头,

  “早知段惜润有这番因果,去岁在祁宫就该留些线绳以备来日。”她瞥一眼慕容峋,颇郑重,

  “要不我也去一趟韵水,联络联络感情?内有上官妧,外有段惜润,被顾星朗辜负的美人儿们合起伙来包抄解恨,怎么看都比打仗划算啊。”

  慕容峋斜着眼观她半刻,“你是越发蛇蝎心肠了。”

  他驾一声兀自往前跑。

  竞庭歌不服气,策马追上,“娶了个温柔体贴娇美可人的皇后就是不一样。这便嫌我心如蛇蝎了。”

  “你素日里下那些功夫,我都认可。”慕容峋沉声,“但这些利用女人挑弄感情的旁门左道,我看不惯。”

  “顾星朗确实辜负了她们啊。怎么,你还为他鸣不平?”

  “他是为谁辜负的她们?”

  竞庭歌一脸不可思议,“慕容峋你吃错药了吧?昨晚睡觉让菩萨点化了?”

  慕容嶙猛一个勒马急停,“你也是个姑娘家,稍微有点儿心行不行?”

  半刻安静。

  “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心。”竞庭歌冷着脸,突然翻身下马,“出生的时候就被狗吃了。”

  “姐姐又在同君上说什么俏皮话?让我也听听。”却是温柔体贴娇美可人的皇后又来得不早不晚。

  竞庭歌没规矩惯了,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理她,视线都不转一下径自从绛红华服的阮墨兮身边掠过,但听慕容峋一声喊:

  “站住!”

  再没规矩,光天化日之下也得顾及君臣基本。竞庭歌停步,并不转身。

  “过来跟皇后道歉。”

  “不必了。”阮墨兮小声,望着慕容峋眨眼,“君上。”又摇头。

  “别让朕说第二遍。”

  竞庭歌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还是当着一苑的人和马。和阮墨兮。

  她背着身吸气吐气数回合,短短两瞬想了一百种夺宫门而出再不回来的日后。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没有段惜润的命,只好打碎牙咽肚里争一份竞庭歌的运。

  她回身,面无表情至阮墨兮跟前,“方才失礼,冲撞了皇后,还请恕罪。”

  “冲撞中宫,人人都知要跪,最起码的规矩。”

  竞庭歌瞪眼向慕容峋如同见了鬼。

  “不必了。”阮墨兮比竞庭歌惊吓更甚,又去拉慕容峋衣角,“君上这是做什么。”

  慕容峋纹丝不动仿如石像。竞庭歌死死盯着他好半晌。

  膝盖微曲便要跪下去。

  “姐姐别——”

  阮墨兮眼疾手快赶上去扶,“跪不得!”她凑近竞庭歌声切切,“君上气糊涂了,过后定要懊悔,到夜里又是一顿长吁短叹难入眠。姐姐你别跟着添乱了。”

  “他难入眠,是皇后你的事。庭歌是臣子,君要臣跪,臣还能抗旨不成。”这般说着,一甩手撒开阮墨兮跪下去,

  “竞庭歌僭越,对君上与皇后不敬,甘愿领罚!”

  其声之高,字字铿锵,唬得近旁两匹飒露紫皆敛首瞪眼不敢动。

  “姐姐——”阮墨兮忙蹲下又要扶。

  “皇后贵为中宫,怎好与臣称姐道妹。”竞庭歌烦得要命,再次甩开她跪着退了两步。

  慕容峋终于也挪步,却是朝苑外去,“好好跪着,无旨不许起来。”

  这一跪便过了黄昏。

  盛夏北国黄昏长,戌时过半尚有残霞。将暗天色下绣峦奉漪绞手候在戎马苑门口,吃食和水都带了,就是不敢往里送。

  “这都几个时辰了。晚膳没用还不让喝水,非折腾病了不可!”奉漪探头探脑,“邪了门儿了,从前再如何闹,君上对先生总是宽宥的,自打皇后入了宫——”

  绣峦一指甲盖儿掐在对方大臂上,“脑袋日日架脖子上嫌重了是吧。”

  奉漪痛得嗷嗷叫,凑近了低声:“无旨不能起,不能吃喝不能走,那要是到明早都无旨呢?先生还跪在这马场一整夜?”

  “自然。”绣峦沉声,下意识往身后看。

  半个传旨宫人的影子都不见。

  奉漪揉着生疼的大臂,切切再道:“要不买通这几个侍卫哥哥,好歹让先生喝两口水?”

  “你敢你去。”绣峦继续张望。

  奉漪直跺脚,“好你个不知道心疼主子的家伙!亏得先生这般不拿我们当外人!”

  却见绣峦张望的眼忽亮起来,下一刻她跪拜,恭谨长声:

  “君上万安。”

  慕容峋沉着脸“嗯”一声,不待奉漪跪已经大步迈进去。

  “现在如何?咱们先回避?”跪迟了的奉漪巴巴问。

  “没让回避。自然等着。”

  奉漪眨眼,“也没说不让看。”她微侧身,“那我看了?”

  慕容峋站在竞庭歌跟前,居高临下,辨不清神色。

  半晌无人语,直到天色尽黑,凸月升上来。

  “认错。”

  竞庭歌不理他。只当这人彻底吃错药坏了脑子。

  慕容峋蹲下来,拇指食指一用力钳了她下巴,“要么认错,要么侍寝。”

  隔着距离和夜色,听不见对话内容,只勉强能看清动作。奉漪一颗心突突跳,“真要出大事了。”

  绣峦让她说得也忍不住侧半个脸看。

  竞庭歌忽觉得好笑极了,从白日马上争执到此刻,“有病。”口干舌燥,久没说话,此二字既硬且涩。

  慕容峋片刻没声。

  突然一伸手单臂将她扯过来,起身扛了人在左肩便往苑北侧茶室方向去!

  “慕容峋你混蛋!”竞庭歌终于有些发怵,被他对折在肩上只能攥拳打后背,“放我下来!”

  风声四起,花拳绣腿哪有半分作用。竞庭歌愈加着了慌,勉强撑起来些按住他左肩看准了就是一口!

  盛夏衣衫薄,她这一口使出了吃奶劲,且是咬住不撒嘴,血腥气很快泛上来。打小习武的身板自也不惧啃咬,何况只是女子的贝齿,慕容峋吃痛哼一声,脚下却半分不滞,进茶室反脚关门将人扔上宽大茶案,旋即倾身压了,一偏头照着她右耳垂也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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