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番外三:《小番茄》_他只是真情实感磕CP[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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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番外三:《小番茄》

  此篇乃任野所创作的野道同人文,情节与正文无关,ooc和离谱剧情算任野的。

  小番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任野知道,翁道衡曾经死过一次。

  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如果记住的只有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更像是被留下来的疯子。

  这年的夏天,任野终于火了,他终于进入了大众的眼底被审视被评价。

  “谢天谢地,你终于混出来了”经纪人这样跟他说,任野垂着眉睫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他静默的样子里面总有了几分秦墨的冷感,秦墨是他之前演过的一个角色,和大名鼎鼎的翁道衡一起演的,那也是任野从业以来演过的最浓墨重彩的一个角色。

  但是因为制作班底是堪称有毒的李盾团队,没有人期待过这部电影能给任野的事业带来什么不得了的收益,说不好这部电影就是永不见天日的下场。

  任野的粉丝很多也是他后来演电视剧吸引过来的,他们都不知道任野前面还有这样一部电影。

  “给你接了一部古装i,大制作,好饼,你去试试男主的戏份,这个你要是能演必须爆。”经纪人这么跟他说,于是任野去平平淡淡地试了这部古装,结果回去没到三天,导演组打电话让他正式进组,男主角就是他了。

  他演的角色是一个从洒脱少年成长为阴鸷帝王的人物,反正就是走权谋和复仇线的,很沉重,拍戏地点自然就是横店,他进组的时候已经是七月末尾了,是最热的时候。可是剧里是冬天,任野就是袭着一身素白,簪着古装头套的长发在盛夏的风雪里剑走长安,在戏里他是一身素白不输风雪腰横长笛的负剑少年,实际上在镜头外他被古装头套额头被捂出了痱子,现场是神情麻木穿着在汗水里过了几轮古装的群演,所谓的“冬天”是被修饰的,实际是一片汗味。

  热,是真的热,任野每天演戏都像在汗水里泡过了一轮一样,回去又疲惫又烦躁。

  他倒是有点羡慕和他搭戏的女主角,她的衣服看起来就比任野清凉一些,没有那么多层,饰演女主角的女演员和任野其实除了搭戏也不怎么说话,直到有一天任野不小心瞄到女主角用小号给翁道衡打投,他们突然就有了一个共同点喜欢翁道衡。

  因为这个缘故,他和女主角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女主角显然是翁道衡的迷妹,做梦都想和翁道衡搭戏。

  她很羡慕任野,因为任野和翁道衡搭过戏。

  “那不一样。”任野喝了一口冰过的冰峰,感觉好受了一点。

  “什么不一样”女主角看着他,有点不解。

  任野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女主角的注意力早就又被热搜上的其他东西给吸引了。

  我对翁道衡的喜欢,和你的不一样。

  一连热了很多天,横店终于下了一场大雨,而这一天全剧组也放了一天假,任野养了一盆小番茄在酒店,当时买的时候对方骗他说会开花,他精心照料了很久,等长出的是小番茄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好歹也能吃吧,他看着花盆里泛青的小番茄这样想,然后下雨天他就把这盆来历不明的小番茄放在了窗外的空调外机上接雨。

  弄完小番茄,他无聊地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刷微博,然后他就看到了

  翁道衡车祸身亡

  “翁道衡”和“车祸身亡”连起来一起念,任野仿佛就无法理解了,他只在那个瞬间感觉到有个像星星一样闪耀的东西破碎了,什么都破碎了,包括他对翁道衡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忽然觉得疼,可他分不清这是肉体的生理性的疼痛还是他因为翁道衡的去世带来的幻痛,他分不清,他的五感已经开始混淆,世界的色彩在他的眼底颠倒,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世界定律都在此刻崩塌,长久因为喜欢翁道衡沉在他身体里的那种被压抑的阴沉此刻在他的身体里掀起一场飓风,他仿佛看到了安泽死时的那一幕,秦墨带给他的那种疼痛又回来了。

  秦墨是他经历过的一个槛,没演秦墨的任野和演之后的任野是两个任野。

  而和翁道衡经历过的那个最后的夏天像一道无疾而终的疤横在他的人生里,因为翁道衡的死这道疤再也不会愈合了,他只要回头,就能看到,记忆里越来越淡的翁道衡,翁道衡留给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可是曾经那种给他留下的感觉却越来越深刻和清晰。

  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挂点滴,经纪人说他是低血糖晕倒的,任野木着一张苍白的脸,神情呆滞,他说“我想请假。”

  “都低血糖了还是请假吧。”经纪人表示赞同。

  “我要请假去他的葬礼。”任野的眼神跟死了一样,而经纪人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所以“谁的葬礼”

  “翁道衡。”

  经纪人一脸他有病的神情,她说“人家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咒他死”

  “你就这么恨翁道衡”

  任野有了一种短暂失聪的错觉,世界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刺耳尖利的鸣响,他有些恍惚。

  “翁道衡没死”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副模样在经纪人眼里却成了他恨翁道衡的铁证。

  “行了行了,我就当你低血糖出幻觉了”经纪人敷衍道。

  怎么回事任野打开手机,那条让他灵魂疼痛让他神经错乱的热搜凭空蒸发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像一切是他的幻想,可是任野明明记得那被屠版的热搜排面,翁道衡的死亡原因、死亡时间、他的一生以及无数粉丝铺天盖地的痛苦与怀念,就连那场大雨似乎都是为了翁道衡而下,预告着这一天的不寻常。

  “今天下雨了吗”

  “没有,今天剧组倒是放了高温假。”

  如果不是看到了他空调外机的小番茄,任野一定会以为他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和幻想,可是不下雨,他是不会在高温的天气里把那盆小番茄放在屋外暴晒。

  任野没有收回那盆小番茄,好像那是最后证明他精神正常的铁证,他宁愿相信发生了某种时空错乱或者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平行时空事件,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记忆会作假。

  第二天倒是真真切切下了一场暴雨,剧组依旧停工放假,黄豆粒大的雨水打着他的窗户,并不礼貌,良久在雨的声音里,任野忽然敏锐地听到了一种其他的敲击声混在雨水里,他转头看向窗外,一粒石子“啪”地一下砸在了他的玻璃上,任野站在窗边往下看,恍惚间在雨雾里站着一道长身玉立的人影,一晃眼,却又不见了。

  他盯着窗外看了许久,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应该去看精神科医生了,或许他是真的有病。

  那个雨雾里站立的人即使一闪而过,他也敏锐地认出来了,是翁道衡。

  因为翁道衡,他倒是病的不清。

  他正打算站起身离开房间,忽然觉得背后发凉,雨水打在了他的背上,有人推开了他的窗子。

  任野没有回头,他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他的后背,不怀好意,瓢泼的大雨刮进了屋内,背后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把小番茄放在空调外机上”

  十七楼的酒店,翁道衡就这样从雨天的窗户外直接走了进来,仿佛他拥有一种超能力。

  屋内的灯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微微闪了两下,又恢复了正常,任野回头,愣住了。

  他梦里的人就这样站在窗边,一身雨汽撩起的雾感,那个人披着颠倒城市的大雨和飓风沉稳地而来,带着一种梦幻的不真实感。他身形修长高挑,穿着一件滴着水的黑色雨衣衬托得他皮肤雪白,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漆黑,眉睫似漆,可是茶色的眼睛偏偏透亮里带着一种深邃的引力,鼻梁俊挺,薄唇微微抿着,冷漠的剪影里透着一种不请自来的信息。

  雨沿着他身形的轮廓打进屋内,打湿了任野房间,不知道用哪种方式从十七楼上来的翁道衡手里却牢牢地捧着任野扔在屋外的那盆小番茄,昨天放出去泛青的小番茄居然顽强地枝藤翠绿,没有一分被暴晒和大雨暴打的自觉,生命力极其顽强。

  翁道衡捧着他的小番茄继续问任野“你为什么要把小番茄放在空调外机上”

  任野咽了一口唾沫,他觉得眼前的翁道衡是一种因为神经错乱产生的幻觉,他开口“你是”

  翁道衡冷笑“你爹。”

  这个翁道衡的刻薄和恶劣程度居然被提纯放大了好几倍,然后他说完顿住,用一种不确定地态度喊了一声“任野”

  “你是任野”

  任野点了点头,然后翁道衡狐疑地看向他“你认识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以何种方式从十七楼上来的翁道衡居然失忆了。

  或许换一种方式,这个翁道衡反而是验证任野没疯的一个有力论证,要么只能证明任野已经神经错乱地无可救药了。

  翁道衡很确切地告诉任野他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他车祸死了,然后他就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动找上了任野。

  “所以你确实是死了我那天看到的热搜不是幻觉”任野费解地梳理他所知道的一切信息,说着他又苦笑了一声,说“也许你也是我的幻觉也说不定。”

  手心里忽然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翁道衡猝不及防抓住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脸,任野的手指尖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他睁圆了眼睛“我可以摸到你”

  翁道衡并没有松开他的手指,他说“你能感觉到我,我对于你而言,好像是可以被感知和触摸的鬼魂。”

  “可是你是暖的。”任野迷惑地皱了皱眉,他舍不得收回自己的手指,又故作不经意地摸了一下翁道衡的脸。

  这个恶劣版本s的翁道衡却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出任何刻薄的话语。

  这个眼神倒可以算得上温和了,任野被一眼看得心虚。

  “所以我是翁道衡是你记忆里出车祸死亡的演员”翁道衡看着任野这样说。

  “是这样。”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翁道衡忽然笑了一下,带着他特质的那种恶劣感,好像刚刚的温和只是任野的错觉。

  曾经任野有多深恨翁道衡的迟钝,现在就有多深恨翁道衡的敏锐。

  眼前的翁道衡敏锐到了一种过分的地步,他甚至才知道自己叫什么,就凭着那一眼,就能勘破任野喜欢他的秘密。

  一个迟钝的人会在死后忽然敏锐吗

  死掉的失去记忆的翁道衡也是翁道衡,一个不掩饰自己更诚实的翁道衡。

  所以,任野在心底苦笑了一声,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更让他绝望的事情,他喜欢翁道衡这件事之所以能成为一个秘密,并不是因为被喜欢的那个人迟钝,而是对方装不知道。

  他都快忘了,翁道衡也是一个演员。演戏是他的强项。

  任野的沉默在翁道衡眼底仿佛成了一种默认,他站在那用一种纯粹的眼神看着任野:“你喜欢我。”

  这次是肯定句,他果然知道了。

  任野抿着嘴看着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翁道衡的视线锁在他身上,看了他一会,看任野毫无动静,最后偏过脸说了一句:“没劲。”

  翁道衡的确是死了,微博上关于翁道衡的死讯消失了,而关于翁道衡的记忆也在慢慢消失,这是另一种惨烈的死法,被人慢慢遗忘。

  经纪人之前还觉得任野恨翁道衡,可是到了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任野提了一嘴“翁道衡”,经纪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翁道衡这名字好熟悉。”

  任野僵住,他试探了几次经纪人都没想起来,于是他说:“就是和我一起演食肉动物的演员。”

  “啊”经纪人抬头想了片刻,然后微笑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任野的心脏忽然就缩了起来,他忽然很难受,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会不会慢慢的大家都不记得翁道衡的存在了,会不会只有他最后记得翁道衡。

  从此不存在的翁道衡会变成他的幻觉,他那些单恋翁道衡的日子就是一场镜花水月,而食肉动物永远也不会上映了。

  最恐怖的其实不是他记得,而是他也会跟着一起遗忘。

  即使喜欢翁道衡带来的更多的是苦涩,可是任野也想做一个清醒的疯子。

  任野和翁道衡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翁道衡的鬼魂正半挂在窗子上数外面的云,任野说完,翁道衡一点也察觉不到事态的严重性,“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挂在窗边,风拂过他黑色的衣角,他半蹲在窗台上,一副跑酷随时起飞的模样,看起来很轻盈。

  “那你不紧张吗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说不定你也会消失。”任野看着他说。

  翁道衡很奇怪地回头看他“我也不记得我自己了,所以没什么区别。”

  任野只瞪着眼睛看着翁道衡,他想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可是他做不到,连翁道衡自己都不在乎,只有他自己在乎。

  翁道衡从窗檐上跳下来,身轻如燕,他很迅速地往任野的方向飘了过来,贴着看他说“你很在乎我的消失吗”

  他并不像一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鬼魂,他靠近任野的时候有温度有触感,任野甚至能感受到他忽然靠近的呼吸,任野看着他湖水一样平静的眼神也有一阵说不上来的恍惚,眼前的这个翁道衡忘记了一切,还是他在乎和喜欢的翁道衡吗可是忘掉一切的翁道衡拥有着他喜欢的关于翁道衡的一切特质,甚至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加纯粹。

  良久的平静之下,任野缓缓抬起他的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给出了他的答案“在乎。”

  “师哥,我很在乎你的存在。”

  翁道衡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抿嘴笑了一下,他好像并不在乎任野的答案,他是全世界最恶劣的鬼魂,他问这些只是因为好玩,他歪头看了一眼任野说“你好像脸红了。”

  任野侧过脸,翁道衡又飞回了窗边,他又保持着乌鸦起飞的姿势蹲在十七楼的窗檐上摇摇欲坠,他很无所谓地说“其实做鬼魂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自由自在地飞。”任野还没有反应过来,翁道衡就带着他一羽黑色的风衣角忽然跳了下去,任野睁大双眼,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翁道衡”

  就看到翁道衡跳下蹲在半空就迅速弹了回来,他看起来真的会飞,在风里和空中的鸟赛跑,他围着整个大楼外侧踩着虚空跑了一圈,留下一串好看的弧线,最后回到了任野的窗边,任野看着他一副还不尽兴的表情,说“你就是想发疯。”

  翁道衡摇了摇头,他说“我是在风里荡秋千。”

  说完他发现任野盯着他,他就问“你想试试吗”

  试试就逝世。任野心里想,他摇了摇头,他不想被一个鬼魂从十七楼给扔下去。

  翁道衡说的对,做鬼魂的确是绝对自由,他不用吃不用喝不用睡,每天可以像超人类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追赶风,可以放肆地在人群里大喊大叫,全世界只有任野才能摸到他和看到他。

  所有人对于他的存在一无所知,他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很自由很快乐,只是任野想不通,绝对自由的翁道衡为什么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之后还是喜欢跟着他。他去演戏,翁道衡有时候也跟着他演戏,他和女主角对戏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当他变成戏里那个横笛负剑的少年的时候,翁道衡常常坐在剧组一个很刁钻的位置好奇地观望着剧组里的一切,他对什么都很好奇。导演让任野演出角色的那种自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任野总会在脑海里想到在风里荡秋千的翁道衡,还有第一次从十七楼飞上来不请自来的情景,如果有一天翁道衡的鬼魂也消散了,那么一定会化成风吧,无忧无虑,经过全世界的气流到处旅行,他这么想着,看着混在群演里观察人间烟火的翁道衡,任野好像就知道怎么演了。

  翁道衡无聊的时候就拿任野的手机打游戏,以前任野是不知道翁道衡有那么菜的,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段位一晚上掉了三个。

  “不如我给你注册一个新的游戏账号吧”任野试探性地问他。

  翁道衡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不要,我才不想和低段位的菜鸡打游戏。”

  任野闭嘴了,翁道衡高兴就好,他怕一开口冒犯死翁道衡,然后被他从十七楼扔下去。

  大部分时间翁道衡就盯着任野的小番茄发呆,猝不及防地来一句“死了吗这是”

  翁道衡这人平时的刻薄水平一开口就有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感觉,任野在嗦米线,被这句说得呛了一声,他回头“谁死了你在说我吗”

  翁道衡支着脑袋指了指他的小番茄说“我来了好多天了,你的小番茄还是青色的,一点也没有变熟的迹象。”

  “你买的是假的还是之前你放在空调外机上给晒死了”

  任野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白,翁道衡直接掐下一颗青色的小番茄放在唇边咬了一口,任野还没来得及喊住他,翁道衡的脸已经皱了半天“好酸。”

  任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都没熟,你干嘛啃一口”

  翁道衡抱着手臂想了半天,说“我就是想试试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任野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情,他指着翁道衡“你可以吃东西”

  翁道衡眨了眨眼睛,他嗅了嗅鼻子,闻到了空气里任野外卖番茄米线的味道,他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关于食物的欲望,也没有任何饥饿的感觉,任野之前一直在他面前吃东西,他就好像完全屏蔽了食物的味道一样,于世间的人间烟火,他就像一个过客,无欲无求,可是,他现在突然就能闻到了食物的气味并且对食物产生食欲了。

  对于鬼魂来说,世间的一切本来与他无关,可是现在他的食欲和任野的番茄米线搭上了关系,食欲的复苏拉回了身体里本能的做人的触感。

  “好吃吗”他转头盯着任野。

  “什么”

  “你的米线。”

  任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还行,没有特别好吃。”

  翁道衡已经坐到了他跟前,嫌弃地把他啃了一半的青色番茄放在任野跟前,说“跟你换。”

  任野还没反应过来换什么,翁道衡已经飘过来捧起他面前吃了一半的米线开始嗦了起来,一不留神,连汤带米线都被翁道衡给吃干净了,他抬起脸优雅地擦了擦嘴,就发现任野一脸通红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能吃我吃剩的呢”

  说着他颇为不自在地站起身掏出手机,说“你实在想吃东西,我给你点你想吃的。”

  “我好像想起来了。”翁道衡没有注意他那难为情的羞涩,忽然说。

  “你想起什么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食物的味道,米线大概确实是这样的。我不仅想起来了米线的味道,还有点想起来了烤肉和炸鸡的味道”

  任野一口嚼碎翁道衡吃剩的半颗青色小番茄,真酸。

  第二天任野就经纪人打电话提醒注意控制体重了,因为他一晚上点了七轮外卖,惊动了助理,助理看着任野早上提出来的外卖包装很难不通知经纪人,任野默默地隔着电话点头,语气透着无奈“啊,知道了,我不会胖的。”

  “知道你能吃,但是也注意一点,你是艺人”

  任野敷衍地说了几句,他确实不会发胖,那些东西都是翁道衡这个鬼魂吃掉的,任野也是第一次直面比自己食量还大的灵魂,他忍不住思考另一个问题鬼魂会发胖吗

  要是光吃不胖还能到处超能力飞确实做鬼魂也不错。

  而翁道衡还在他耳边说“我还想回忆回忆蟹黄包的味道。”

  任野一边打电话一边敷衍他“待会再满足你。”

  经纪人莫名其妙地在电话里听到任野这句话,不由问了一句“你在和谁讲话”

  他又忘了,翁道衡恢复了食欲也是一个只有他才能看到和听到的鬼魂,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让他觉得难受的认知在此刻突然又让他有一种因为与众不同带来的雀跃,只有他才能看到翁道衡,只有他才能摸到翁道衡,翁道衡死后忘记一切只记得他,是不是他本身就是不一样的

  挂了电话,翁道衡还站在那里等任野给他点新的外卖,任野都已经被经纪人怀疑有暴食症了,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翁道衡,说“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贪恋人间烟火的鬼。”

  “因为你只见过我这么一个鬼。”

  “你说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记得你呢”拍戏的间隙任野一边吹风扇一边问翁道衡。

  “因为你喜欢我”翁道衡也想不通,他正倒挂在横店做旧的宫殿横梁上做着各种高危动作。

  任野没有反驳,他只是说“可是喜欢你的人很多他们怎么看不到呢”

  翁道衡竖起腰肢从屋顶轻盈地蹦下来,叼起一根冰棒,他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存在已经超过了科学的范畴。”

  “如果我看不到你,你会去哪呢你为什么当初会来找我”

  翁道衡嚼碎了冰棒,尖尖的虎牙在鲜润的唇下若隐若现,白森森的,带了几分凶恶和原始的性感,任野看住了,翁道衡没有丝毫察觉,他一口吃掉了半截冰棍。

  然后吐着冰汽回想“当时我就站在十字路口,什么都不记得,我站在雨里恍惚了一会,然后发现所有人冷漠地和我擦边而过,我后来才反应出来,他们都看不到我。我在无人的境地奔跑,在高楼墙面反重力奔跑,然后我经过你的窗前,看到了空调外机上的小番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第一眼就知道你是谁哪怕我忘了我自己,而且你居然还能看见我。”他一边思考一边说,翁道衡的心情就像一张白纸,他什么都不记得。

  “你有想起什么吗”任野侧头问他,之前他试探过经纪人和女主角,翁道衡在这个世界的痕迹越来越淡了,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翁道衡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的态度还是那么让人恼火的无所谓,任野蹭地一下站起身,他直视着翁道衡“他们都快不记得你了,你的存在会越来越淡,你就不害怕吗”

  “或许你能回归世界主线,你的死亡消息第一时间被抹去是有原因的。”任野很急促地看着翁道衡。

  翁道衡只看着他不说话,他的神情很淡漠,他抬头望了望天,他说“就算我消失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任野却好像要哭出来了,他抓着翁道衡的手,忽然抱住他的灵魂,翁道衡感觉到活人的温度扑过来抓住了他灵魂的实体,他感受着肉体的温度,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而任野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很小声地说“求求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翁道衡心里那种奇妙的感觉被放大了,他反应过来,做一个自由的鬼魂其实也不好,如果连任野也看不到他,他好像会非常孤独,没有人记得也没有说话,好像是一种很惨的事情。

  “也许我不会消失呢”他没有避开任野的拥抱,忽然说“你所谓的消失可能就是像其他人一样,我其实还在,只是你也看不见我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消失,你应该学会不要忘记我。”

  “任野,你可以一直记住我吗”

  任野抬起脸,眼眶泛红,他抹了一把脸低头说“你回去吧,翁道衡,那才是正轨。一切回到最初,你不要做随风而散的鬼魂了。”

  翁道衡不知道他本来的“正轨”是什么样的,他记不得自己做人的时光,正是因为想不起来,所以他没有对比,才觉得做鬼魂也还不错。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一切可以逆转,他真能改回被整个世界抹杀的命运,或许他丢掉的是他做鬼魂时期的一切,这么想着,他看了一眼任野,抬手抹了抹任野的眼泪,他第一次接触到眼泪,温热的,他放在嘴边舔了一口,是咸的,有些涩。

  任野人傻了,被翁道衡的举动,翁道衡看着他发红的脸颊,笑了一下,他说“原来人难受的时候味道是这样的,我变回人也会这样吗”

  任野没有说话,翁道衡又问“我以前和你关系好吗我知道你喜欢我吗”

  任野没有给他答案。

  他们的关系定义在任野这里就是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解读成一种一厢情愿的“关系好”,他无从开口,他好像看到了一种距离,他和翁道衡真正的距离,他想让翁道衡回到“正轨”,而正轨的翁道衡和他其实是两道平行线,不会再有交点了,如果不是世界神经错乱,弄死翁道衡又抹杀他的存在,让他变成鬼魂,他们本来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翁道衡的灵魂忘却了一切,露出了冷漠刻薄s的恶劣本性,但是也比他所熟知的翁道衡坦率纯真,懒得掩饰自己的一切。

  翁道衡做鬼魂因为过分自由,也开始觉得无聊了,他有了几分人的属性,而人是社会性动物,需要活在人群里,不能变成风。当翁道衡在任野的食物里品出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他就被这口腹之欲慢慢拉回了人间,失去了社会性属性的“自由”突然没有那么珍贵了,翁道衡慢慢开始怀念做人的滋味,即使他已经失忆。

  一旦开始留恋做人的感觉,那么鬼魂一样透明的自由就是一种软性的无期徒刑和惩罚,即使他哪里都能去,但是翁道衡觉得自己好像被囚禁住了,他被一种无名的孤独给困住了,能看到他和感知到他的任野是他唯一的一丝安慰,无聊和孤独开始啃噬他的灵魂,翁道衡坐在屋顶上边看着月亮边想我连孤独都不能忍受,何必还留恋那几分清醒。

  如果任野都不能感受到他,那么我会无人感知地发疯吧,翁道衡自嘲地想。

  可为什么是任野,偏偏就是任野,凭什么是任野

  就凭他喜欢他

  可是原来的翁道衡,注视着他喜欢他的那么多,又凭什么是任野一个人能感知他

  空气里传来了几分带着辣味的香味,翁道衡翻身爬回了任野的房间,任野为他叫了火锅,翁道衡冷不丁站在他旁边,任野被吓了一跳,然后给他烫了烫一勺子牛肉,放进翁道衡的碗里,温和地说“吃吧。”

  翁道衡鼻子微微动了一下,他连做鬼都像个饕餮鬼。

  嫩得咬舌头的牛肉入肚,翁道衡抬脸看着眼前默默烫菜的任野,忽然问“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任野抬眼看他,他好像在思考,良久,他说“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

  翁道衡说了句“是吗”然后低头吃东西,他吃到一半又抬眼跟任野说“给我看看我以前的样子吧。”

  任野看着他,默默放下筷子。

  “他就在你的身体里,你就是他。”

  无聊的翁道衡花了几天时间在任野的房间里用投影仪刷完了自己演过的所有电影,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脸在大荧幕上演绎着无数的人生,当真是千人千面,忘记许多的翁道衡都快成为自己的影迷了,他自恋地想我长成这样,还有这般天赋,活该红吧。

  那真实的自己又该怎么样呢,翁道衡伸手看着头顶的光束透过自己的手指缝里散下,屋外的门忽然开了,是晚归的任野,拍完一天戏的任野看起来很累,他这几天的戏都是虐身虐心的戏,眼睛里带了几分角色的落寞,他一身白色道袍还没脱,长身玉立,翁道衡眯着眼睛看着他,忽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有些高。

  继嗅觉和味觉回归之后,翁道衡对温度的敏锐度也回来了。

  他更像一个人了。

  “任野,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拍戏。”任野看着他说。

  翁道衡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他的神态里带着天然的风情,他说“我这几天把我演的所有电影都看完了,并没有找到你。”

  任野看了他一会,说“因为没有上映。”

  翁道衡垂下眉睫,没有说话,忽然觉得可惜。

  “我们只合作过那么一次”

  “对。”

  翁道衡起身忽然捂住胸口,他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任野,然后走了出去,没有说什么,任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有了几分莫名的涟漪。

  外面下起了大雨,翁道衡还没有回来,任野于是出门去找人,他打着伞穿过无数的街巷终于找到了蹲在昏黄的路灯之下淋雨的翁道衡,雨水打湿了他的脸,他匀出一半的伞遮住翁道衡的头顶,隔绝了大雨的侵扰,雨在翁道衡的头顶停住了,翁道衡缓缓站起身,他忽然说“我不仅能感受到风,连雨也能感受到了。”

  “我能呼吸,我能感受晴天,能看到雨天,能感觉到饥饿,能闻到青草的气息,我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他默默往前走,任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两人并路,一路无言,走了一会,翁道衡忽然停下,跟着他的任野猝不及防撞上了翁道衡的后背,温热带着湿意,带着翁道衡的气味。

  “我忽然就有心跳了。”翁道衡说。

  任野猛然抬起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翁道衡的背影,他甚至能看到翁道衡耳后白得泛粉的皮肤里青蓝的血管,他问“什么时候”

  “在屋里看到你的那一瞬间。”

  任野眉睫轻颤,翁道衡转过身,他的脸一半隐在路灯的阴影里,眉眼里却是任野从未看到过的情绪。

  任野缓缓抬手触上了翁道衡的胸口,他感受到了翁道衡温度下骨血里那颗心脏的跳动,砰砰砰,越跳越快。

  眼前一暗,任野感受到了一个沾着雨的吻,翁道衡忽然侧身亲上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唇还带着冰凉的雨滴,而手掌心下独属于翁道衡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翁道衡的睫毛都快扫上了他的脸颊,在一个任野希望是虚妄的时空里,任野得到了翁道衡的回应。

  可是任野并不高兴,他知道,翁道衡越来越像人,不是一件好事。

  当翁道衡恢复心跳的那个晚上,任野带着侥幸的心理偷偷搜了翁道衡在互联网残存的信息,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残忍的认知,翁道衡已经彻底在互联网世界死亡了,所有的信息全都没了,曾经能找到的翁道衡的电影全部都成了404,全没了,而这个世界上能看到能感知到翁道衡的人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翁道衡成了一个被世界排斥的怪物,非人非鬼。

  任野在拍戏的间隙看到翁道衡的注视,忽然觉得时空和世界的残忍,他阴暗的心理暗暗作祟,心想这不是很好吗这是一个独属于他的翁道衡,只有他证明他的存在,只要他愿意,翁道衡就可以这样永远属于他,作为一个被抹去所有痕迹的时空怪物。

  可是任野宁可不要翁道衡喜欢他。

  他要的是一个活在众人凝视里光芒万丈的翁道衡,哪怕他再也不会注视着他。

  窗台的小番茄像假的一样,这么多天过去,依旧泛青,这是唯一能证明翁道衡存在悖论的证据。

  翁道衡应该什么都知道,可是又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杀青的那一天,任野顶着一头白发,萧条地赤着脚踩过戏里的冰雪穿过横店的古城墙放肆奔跑,剧里的少年终于变成了一个发如霜的老年,他奔跑的背影带着几分癫狂和暮气,角色忽然停了下来,站在雪里,猛烈咳嗽,在雪地里咳下几点红梅,这个帝王的一生就此仓皇结束。

  死在了干净的雪里。

  导演喊了卡,任野躺在白茫茫的大地上仍然不愿意醒来,地上的霜雪都是人造雪,带着刺鼻的气味,他恍然未知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看向古城道分割的天空,剧组工作人员喊他,任野摸了摸眼角化上去的鱼尾纹,露出一丝带着暮气的笑,说“让我躺在这里静一会。”

  无数脚步声来去匆匆,白茫茫的雪地里只留下这个白发白衣道袍的帝王孤身一人,任野躺在地上缓缓调整呼吸。

  “你老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任野侧身,看到了躺在他身边的翁道衡。

  在翁道衡好看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因为化妆看起来苍老憔悴的面孔,鬓如霜雪,老得颓唐,他朝着翁道衡微微笑了一下,在这皮相下才找回了几分少年的感觉。

  翁道衡摸上了他的脸颊,慢慢靠近,就在翁道衡的嘴唇快要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任野缓缓闭上眼睛忽然说“翁道衡,你回去吧,我不要你喜欢我了。”

  他感受到翁道衡的呼吸猝然一停,那个吻终于没有落在他的唇间。

  任野抬手抹了一下脸,没有用,他很快泪如雨下,他说“你现在这样或许是我害了你,因为我喜欢你太自私,所以你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了,可是不该这样的”

  “你走吧,翁道衡”任野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

  他忽然明白了,证明翁道衡现在存在的唯一依据的只有他任野了,如果连他都不愿意承认翁道衡目前这样不人不鬼的存在,那么这样的存在就完全无效,一切就能回归正轨了。

  他越想挽留越在意这样的存在,才是害了翁道衡,从此,翁道衡会彻底变成这样无人感知被他束缚住的怪物。

  “我放你走,真心的。”任野睁开眼睛说。

  翁道衡看向他,忽然笑了一下,他说“我想起来了。”

  任野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翁道衡已经变成了他最熟悉的那个翁道衡,在他的发愣里,翁道衡依旧低头吻上了他眼角的鱼尾纹,吻上了他苍老的脸颊,最后吻上了他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任野不舍地抱住他,他贴着翁道衡的身体,感受到了对方胸腔里强烈的心跳。

  “闭眼,不要哭。”翁道衡最后对他这样说。

  任野闭上眼睛,他忽然听到远处一声惊雷,带着石破天惊的动静,他听到大平层里气流的对撞,雨汽蒸腾的声音穿过他的身体,他听到风来时的方向,他听到了植物在泥土下缓缓生长破层的声音,他听到了海底鲸鱼的歌声隔着千万里传来,他听到海浪拍击着冰川的声音,他听到了很多,这些都是翁道衡送给他的礼物。

  可是他唯独不再听到翁道衡近在耳畔的心跳了。

  翁道衡带着他的灵魂在风里荡秋千,上至云霄下至碧落,他的灵魂出走跟着遨游,中间任野想要睁开眼睛,翁道衡却轻轻说“乖,闭眼。”

  他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的心却看到了翁道衡的笑。

  他忽然很难受,但是还是轻轻说了一句,再见了,师哥。

  最后鼻尖是人造雪刺鼻的气味,他缓缓睁开眼睛,苍茫天地里,终于只留下了他一个人,他放跑了翁道衡。

  他留恋地把身体蜷缩起来,想要在雪地里感受翁道衡残存的气息,结果却让他失望。

  他的心魔终于还是跟着风走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剧组说他是因为高温中暑杀青晕倒了。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翁道衡,经纪人说翁道衡好好拍戏呢,怎么了

  这就好。任野满意地笑了起来,他看向不再有某个灵魂占据的窗外,心里却一片荒凉。

  时空回归了正常,翁道衡没有遭遇车祸,没有变成鬼魂,也没有爱上他,一切和从前一样,完美得不行,那些浮光掠影里的记忆只有任野记得,翁道衡还是那个翁道衡,时间久了,任野就觉得那时候的一切可能就是他一场梦,现在大梦初醒,何必留恋那些虚妄的一切呢。

  曾经那个翁道衡的存在就是个时空悖论,所以那次喜欢也是个不该存在和记住的悖论。

  可是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他舍不得。

  现实生活里唯一的异常,就是那盆因为放在空调外机显得记仇的小番茄,一直没有熟透,永远诡异地发青,看着这盆小番茄,任野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其实还被困在那段充满悖论的时空里,从未出走。

  他开始疯狂做梦,梦里是在风里荡秋千的翁道衡。

  他有时候还会梦到第一次和翁道衡见面的场景。

  年少却没有成名的他走进试戏的房间,翁道衡坐在导演旁边视线落在他身上顿了一下,然后说“这个不错。”

  “所以你是”

  他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任野,任性的任,荒野的野。”

  翁道衡和他短促地握了一下手,他的指尖短暂地擦过他的指尖,礼貌地笑了一下“翁道衡。”

  杀青那天,翁道衡拍着他的肩说“再见了,任野,希望你大红大紫。”

  从此人群里,他们再无交集,翁道衡的视线再也没有顿在他身上过,大梦一场,才发现不过是过客一场,留在过去的人一直都只有他。

  他就不该和翁道衡认识,任野抬眼看着月亮想,在最后离别的时候,翁道衡的灵魂甚至都能带着他奔月跨越星海,那种震撼深深地刻入了他的灵魂里,他突然有点想翁道衡了。

  但是他不该去想。

  他顶着中暑拍的那部戏终于上星播放了,收视率第一,任野大红大紫,商业价值不断飙升,然后就是入选最佳男演员,一路鲜花和掌声,他终于在这个时代留下点了什么,也终于证明了自己可以是个好演员。

  然而食肉动物仍然未曾上映。

  有一天早上,那盆诡异的番茄突然红了,富有光泽的饱满的红,看起来就很好吃,却也很妖异,任野看着那盆番茄,怔住了。

  “食肉动物定档了。”经纪人告诉他。

  首映礼的那一天,隔了三年,他终于再一次和翁道衡有了交集,他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和翁道衡握手“好久不见,师哥。”

  翁道衡就那样无知无觉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特殊的情谊,就好像他是一棵树一样,他很松弛地伸手和他握手寒暄,任野突然有点恨他,恨他忘掉了一切,恨翁道衡什么都不知道。

  记住的人只留下了任野,他放逐了翁道衡,于是翁道衡也彻底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最后在大雪里那个吻和道别,任野有点后悔他那时候没有让翁道衡记住他,他也知道自己当时开口,翁道衡就彻底走不了了,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被困住。

  不是翁道衡就是他,他宁愿他自己被困住,清醒地发疯。

  “好久不见。”翁道衡握着他的手这样说。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翁道衡,任野清醒地心碎。

  “好久不见。”他在心底这样说,他们早就在错误的时空里见过面了,那次一见和永别没有任何两样了。

  首映礼结束的时候,任野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再见了,师哥。

  梦该醒了。

  然而当他走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回头,翁道衡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了良久,没有说话,任野的心脏却酸胀得发疼,他该想开口说些什么,翁道衡却提前开口了,他问他“你那盆番茄熟了吗”

  任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一盆被扔在空调外机上的小番茄”翁道衡这样回答他。

  “你的梦里还有什么”任野继续问他。

  翁道衡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最后还是还是坦率地说了,他说“我的梦里还有你”

  他顿了一下继续问,“所以,你是不是真的养了一盆很难熟透的小番茄,还把它扔在了空调外机上风吹日晒”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全力也只能写成模仿a老师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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