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x如果(我高中暗恋的就是她。...)_蜜桃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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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x如果(我高中暗恋的就是她。...)

  这天一早起来,前往拍摄的路上,简桃破天荒地凑近,找到他的右手掌心,然后牵上。

  别墅门前,花园里的鸟轻声在叫,谢行川略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梢,指尖动了下:“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她低眼,不知怎么耳廓就有点烧,低声说:“牵个手也叫主动吗……”

  “看来昨晚得是梦到了不少,今天起来感觉这么对不起我,”谢行川偏头看她,“说说?”

  “没什么说的,”简桃踢着石子,“不就高中那些——”

  她说得含混不清,但谢行川竟然也没催促,等了半天她转头,发现他正拿着车钥匙,垂眼看着路面。

  他收回视线,挺清晰地道:“在想以后睡觉之前多做几次。”

  等到了休息室,也才六点多,化妆老师还没到,谢行川从上个公司带来的熟悉的经纪人扣响门板,还没开口,便听男人淡道:“进。”

  徐栋觉得挺奇怪,以前休息室这哥不是说挺隐私不让进吗?

  不过他还是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自家艺人繁忙的,被人握住的右手。

  哽咽半晌,徐栋回神:“早餐什么时候送进来?我看了下第一场戏在八点多,可以吃完了再化妆。”

  “没看到我这忙着吗,”谢行川洒脱道,“不吃了,没手。”

  徐栋心说那你喊我进来干嘛呢?欣赏你俩的爱情故事呗?

  随后,只见简桃无声换到另一边,翻剧本时握住他左边那只手,待到右手空闲出来,这人才不咸不淡一抬眉:“哦,那安排吧。”

  《绿岛》七月开拍,十二月底才正式杀青。

  故事其实挺简单,从大家接到学校发下的第一个挑战任务开始,将四个看似不可能的人组合完成一个表演,众人在磨合中,也解开了自己成长中的结,找到了自己真正热爱的梦想。

  结尾是一段很燃的舞台表演,漫天暴雪中台下座无虚席,他们把热血留在十八岁这年的成人礼中,并且,永远不会忘记。

  从首映礼开始,电影便一路爆绩,高歌猛进,最后连连打破记录,上映两周后仍然超高上座率,问鼎影榜冠军。

  其实在开拍之前,简桃也有担心,但直到杀青拍完暴雪那场戏之后,她相信,这是个很好的故事。

  有越来越多的人爱她塑造的人物,认可她对表演的理解和付出,在《玲珑》之后,她也再度向大家证明,《玲珑》的好成绩绝非偶然。

  她如愿过上了自己曾经和谢行川说过的,有了一定地位后,遇到好剧本再拍,不想工作也能休息的生活。

  《绿岛》圆满收官后,庆功宴直播定在了某天下午,而她上午才和谢行川结束在巴厘岛的度假。

  简桃饭都没吃就被梦姐抓去梳化,单人访谈环节还尤其长,幸好中间谢行川给她发消息示意,让她先出去吃,用他的环节加长补上。

  于是她下场之后暂且溜出去买烧烤,吃完再回去录合体。

  就在她抵达烧烤摊时,台上的问题也已经到了观众最关心的环节。

  主持人拿起手卡:“那《绿岛》里你扮演的许凌,暗恋女主长达三年,就……观众问哈,你本人高中的时候,有暗恋过人吗?”

  弹幕瞬间沸腾:

  【哈哈哈哈肯定没有啊!谢行川哎!拽王哎!他怎么可能暗恋?!谁提的问啊?是不是就是想看他说只有别人跟他告白,然后问出是他主动跟老婆告白,以此对比而达到嗑cp的目的?!】

  【分析学大师,我悟了。】

  谁知镜头中的男人却点了点头,淡道:“有过。”

  一瞬间弹幕飞涨:【????】

  【说的不对!!重说!!】

  【你有什么啊你有,你没有!!谢行川!回去跪搓衣板!】

  【算了算了,十几岁男孩子嘛,喜欢过别人不是很正常,我弟小学也暗恋过呢,他懂什么是心动吗?】

  主持人也连忙坐直,正色道:“多久呢?”

  谢行川漫不经意:“也没挺久。”

  【我就说吧!】

  【松了口气.jpg】

  谢行川:“七年吧。”

  【?】

  【???七年还不久?!七年够我去非洲挖矿十个来回了!】

  【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谁想的问题啊,我真心碎了t-t】

  【那个女的是谁!?告诉我!】

  很显然,没人想到这个回答,台下观众和各大娱记也全沸腾了,主持人好半天才控下场,有点害怕但又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拘谨地笑问:“这个……七年暗恋,不怕小桃老师吃醋吗?她可才刚走。”

  “她有什么可吃醋的,”谢行川扬了扬下巴,语气自然娴熟得好像在做加减法,“就是她。”

  【…………???】

  【啊?????】

  【暗恋七年修成正果?不会吧谢行川这张脸这个性格还会做这种事?!】

  【川……你好爱她,我哭死。】

  【先婚后爱x暗恋成真x隐婚文学,这他妈是什么顶级cp?!】

  【娱乐圈冷知识:不行就桃其实是高中同学。】

  【七年……不会是……从高中开始到大学吧……他们大学毕业结的婚……??】

  【嗯……一些蓄谋已久。】

  【他青春里最好的七年都用来爱她t-t我永远喜欢最张扬的少年最隐忍的爱t-t】

  【简桃呢!我要看简桃的表情!她知不知道啊!】

  很快,主持人不负众望地连线场外的简桃,电话滴过几声接通。

  主持人立马添油加醋道:“小桃老师,刚谢老师在我们直播间披露自己暗恋过你七年——七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面风声荡了会儿,简桃刚走到哪儿停下来似的。

  她回过神:“想说的?”

  “哦,你帮我问问他,给他买的这串烤年糕要加辣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梦!你看把你艺人给饿得!】

  【看来他们俩彼此也早就知情了,小情侣没有隔阂(满意点头)】

  【《格局》】

  【我永远喜欢见过再多风景也始终坚定爱你t^t】

  【暗恋就是即使修成正果后带过得再云淡风轻,但也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呜呜,好想看看十七岁那年的谢行川。所有青春都拿来爱她的川。】

  简桃是在晚上回去看到直播热搜时,才看到的这最后一句话。

  她躺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儿,忽然也想看看,高二或高三那年的他。

  想到这儿,谢行川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他还是那副懒得要死的模样,就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发梢往下滴着水,断断续续。

  简桃支着脑袋,突然在笑。

  谢行川:“笑什么?”

  “我突然在想,如果我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去遇到十七岁的你,会怎么样。”她想,“是不是能看穿你每一次的言不由衷?捕捉到你每个看过来的目光?或者每一次——唔唔唔唔?”

  下一秒手中浴巾被他扔掉,谢行川也没管头发尚未擦干,抵着床沿托着她脑袋就吻了下来。

  简桃被他抵到床头,趁他解东西的空当才茫然道:“干……干嘛?”

  “不是说了?”他伸手抬起她腿放肩上,“干到你少胡思乱想。”

  “……”

  三小时结束后,简桃全面脱力,桃子皮都被人给剥烂了,果肉糯生生,颤巍巍地。

  谢行川揉她汗涔涔的后颈,懒洋洋道。

  “还想遇见十七岁的我吗?”

  她艰难道。

  “还想。”

  “……”

  大概是睡前的想法太浓烈,这一夜梦中,如同辛德瑞拉的童话书被人翻开,她被投落进时间罅隙的书页里,哗啦声响中,降落到高二那年。

  站在广播室里时,她还有些恍惚,如同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找到了一个奇妙的拐点,落脚处真实而缥缈,一切软绵绵。

  直到她看见江蒙和谢行川走了进来。

  她从来没太观察过这一年的谢行川,多高多帅都是从别人的形容中拼凑而成,也因此视线尤为认真地定焦在这个画面,他单手拿了罐咖啡,维持着不晃的同时,另一只手勾着并不爱穿的秋季校服搭在肩上,踏入的这一秒,轻松地用长腿向后带上广播室的大门。

  正门关闭,一道从窗外投落进的光柱突然改变方向,折射之中漫向他宽阔领口,如同油画盘在锁骨处倾泻,有种细腻而昏黄的美感,再往上,他眼皮懒散耷拉着,眯眼适应光线,侧了下头。

  这个时刻,这样漫长定格而值得纪念的时刻——

  简桃的第一想法是——

  他码的谢行川,昨晚又干到凌晨五点:)

  一旁的钟怡看她半天没动,转过身来看她,见她表情复杂,这才一边调试话筒一边问:

  “他又怎么惹你了?”

  下一秒,这句话呈立体式混响全校播放,所有班级同步收音的同时,“惹你了、你了、了”全方位缠绕在操场上空,直入青云。

  简桃:“……”

  “试音呢姐!”江蒙一把捂住话筒,“你小点声说话!”

  话筒一共七个,全要捂住是有点难度,江蒙耍杂技一般地伸直并不长的手,才堪堪抱住三个,用眼神示意谢行川一起帮他捂住。

  然后谢行川走到他面前,修长指尖一拨,音量键被滑至静音。

  江蒙:“……”

  “哦,忘记了,”江蒙轻咳一声,给自己挽尊,“都怪光头彪非说今年的校庆交给学生负责,结果什么都落到我们四个头上,一大早还得来调音测试。”

  钟怡:“也没什么都落我们头上,主要班干部都被分了点任务,只是我们要做的比较多,能者多劳嘛。”

  简桃心说这个梦还挺人性化的,还给我交代故事背景是么。

  钟怡撇嘴:“不过我怀疑他就是想在以后的记录册上多添几笔功绩,天天给我们画饼说毕业做个纪念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做。”

  简桃:“会做。”

  钟怡转过头来看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从那时候穿越过来的,简桃心说。

  “看过文件,”她找补道,“不做的话光头彪那么多努力不白费了么?”

  钟怡点点头,“也是。”

  还没聊完,对面的人扣了扣桌面钢板,问说:“你们来这闲聊来了?”

  简桃侧眼,看了谢行川第二眼。

  人模狗样的,她稍微屈尊肯定道,好吧,是稍微有那么几分姿色。

  话题被谢行川拉上正轨,他们试了试校庆那天广播需要的音量和广播词,这才收起稿子离开。

  但这一天直到大课间,全校都在津津乐道地谣传一大早,简桃和谢行川又在广播室里吵起来了。

  忙了一上午,他们中午又要去图书馆找资料,找完已经是一点多钟,这时候再回班,容易吵到午休的大家。

  所以他们四个准备了卷子,就在图书馆写,等两点上课再回去。

  简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钟怡这个提议,因为当四个人围着小方桌坐下,且她被分到据说是还比较擅长的化学大题时,看着当年对自己绝非难事的题目,现在的简桃,死机了。

  她大脑一片黑屏,甚至还神游播起了电视剧。

  就这么装模作样地装了会儿,一旁的谢行川在看漫画书,挺久之后才随意拿起草稿纸,在纸上涂涂画画了一阵,也不知是不是在解题。

  他拿的也是化学卷,想到之前他很不爽自己都没问他题目的事儿,简桃凑过去,小声道:“你解的多少?给我抄抄?”

  ……

  …………

  顷刻之间,四周陷入一片沉默。

  高二人设是不学无术的谢行川:“……”

  没想到简桃会「抄」谢行川答案的钟怡:“……?”

  不太理解这一切的江蒙:“……??”

  简桃抿了下唇,挺口不对心地说:“万一他是明年高考状元呢?”

  钟怡嗤了声:“你这比方打的,你怎么不万一大大大大后年你俩结婚了呢?”

  简桃撑着脑袋,没再说话。

  份子钱,你当年随了不少。她在心里如是说道。

  江蒙在一边笑得更夸张,简桃心想你也别笑。

  我们结婚,还是你撮合的。

  午休结束,他们两点回班,度过了一节昏昏欲睡的语文课,下一节是体育。

  简桃出了会儿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钟怡已经打开巧克力盒的盖子,从里面吃出了一个“jiantaoiloveyou”。

  好在队伍重新开始移动,一旁的大家半死不活唉声叹气,她的解释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不用再说。

  “我这不是想拼里面的字母吗,”钟怡也齁得慌,“你想吃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怕没人吃浪费了。”

  简桃把她的水杯拧开:“多喝点水吧,回去吃点清火的含片。”

  “……”

  “我最近没早恋的打算。”

  跟她猜测的剧本不大一致,这男的根本没看她,低着眼正在翻课外杂志,意兴阑珊地。

  十二月,大雪。

  简桃撑着脑袋,“其实我也挺好奇味道来着。”

  这一次,她记住了。

  她梦到他离开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钟怡举了把透明的雨伞,雨点一刻不停地敲打脆弱的伞面,城市像是随之沦陷。

  结果晚自习之前的买饭时间里,谢行川就从校外拎回来一盒这个。

  简桃颇不服气地脱口而出:“你睡觉就最爱锁着人了好吗?”

  她退着步,感觉漫长执念凝结成的梦境,终因为执念圆满而一点点消融,时间好像确实太长了——梦的边缘也开始坍塌。

  钟怡还奇怪:“你今天怎么突然照镜子了?”

  “你俩说什么呢,”钟怡靠过来,指了指他们之间的缝隙,“第一次看你们靠这么近。”

  等一等,你喜欢的人,也在喜欢你的路上了。

  “这说的什么?”钟怡用自己上火上得跟废品回收一样的嗓子,嘶哑着低嚎,“你们睡过???”

  她忽然难过。

  简桃耸了下肩,拉着钟怡回班了。

  刚开始队伍还整齐,到后面就跑散了,整个跑道上零零散散全是他们班的人,简桃才跑了一圈,谢行川已经跑过两圈了,她借着机会,在他身侧缓慢跑着。

  得亏这盒巧克力提醒,她才知道今天是七夕。

  简桃:“我是看他这个样就知道不安生。”

  “老当益壮,老有所依,老羞成怒。”

  等到晚自修结束,钟怡的嗓子也成功上了火。

  谢行川:?

  江蒙:??

  ——爱是,不开心的时候,看他一眼,就开心了。

  简桃看着他的动作,好一会儿之后才说。

  “吃光了?”她侧头,“嗓子疼不疼?”

  她无数次遗憾自己来得太迟,而今天,终于如愿。

  简桃并不熟练地在这一年穿梭在高铁站中,穿着一中发过的已经被洗得泛白的校服,背着沉坠的书包上下奔忙,跑起来时,能听到久违的,很多书在背后撞荡的声响。

  一句“等你”被她咽下,简桃胡说八道:“可能是没想到谢老——”

  “知道了。”他说。

  奉献给倒时差的睡眠,也给了她如此酣畅淋漓的一个梦境。

  像是漫长的视频锁定图层后按下删除键,学校开始清除有关谢行川的记忆,座位后、杂物间、校门前,他的身影被时间的手残忍又温柔地抹掉,直到她再不能记清。

  谢行川买了瓶矿泉水,钟怡和江蒙隔着栏杆去买校外店铺自制的薄荷气泡水,趁着他俩背过身,简桃看谢行川手里还剩半瓶,迅速拿过灌了几口。

  “你不对劲——”钟怡端详着她,嗓音好像拉破了的提琴,“你今天怎么这么关注谢行川?”

  大雨中,大雪里,狂风夹杂的夜里,她无数次在想,如果有机会换她先行,她会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他。

  她按了按脑袋,咕哝着问:“几点了?”

  一瞬间画面重叠,简桃忽而记起,那一年自己的巧克力确实被钟怡吃光,而她也尝到了味道。

  “是么,”他并不意外似的,挑眉把手边咖啡换成牛奶,递给她,“让我听听,都说了什么。”

  “……”

  简桃:“……”

  想了想,她又说:“车开不快也没关系,赶不上也没关系,这一次,我等你。”

  四个人从校门口走出,江蒙一时兴起盘算着放假了去哪玩,这会儿他们还没一起出去旅过游,江蒙计划着:“房间就我和谢行川一间,钟怡你和简桃一间。”

  但这一刻,身处梦中,却分明在心痛。

  说着又转头问谢行川:“你睡觉应该没什么不良习惯吧?不会睡一半梦游到我这边给我锁喉吧?”

  ——原来谢行川会有这盒七夕巧克力,也是因为她。

  “谢行川,我梦到十七岁的你了。”

  是的,没想到吧。

  她那时候是这样的。

  他扬手说好,没再回头。

  她摇了摇头,卖着关子,仍是道:“等一等。”

  他瘦了好多。

  “……”

  有对话闪回过脑海。

  “……”

  她忽然发觉此行的意义,其实不是撞上他每次的欲言又止和朝向她的目光,因为他爱她,其实无需反复证明。

  简桃抬腿朝他跑去,确认自己并非幻象,伸手扯住他领口,少年因为力道而不得不俯身下来,她踮脚,亲了下他侧脸。

  一切仿佛并未变化过,钟怡和江蒙聊着□□他们走来,简桃一脸镇定地回应谢行川的目光,只见他停顿半晌,这才挺欠地开口道。

  智能购物已经入侵到如今这个时代的每一个角落,她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自己买过票,记忆中只剩航班和工作人员提前规划好的章程,又或者是随叫随到的私人司机。

  他其实挺擅长玩这个,简桃知道,但结果第一把就马失前蹄,她整个人放松至极,斜靠着机器就自然开口:“没想到谢老——”师也有没发挥好的时候。

  这晚上谢行川要去打电动,所以跟她一条路,钟怡和江蒙先拐回了家,不算太热闹的小路上,简桃抬眼,时而看他。

  她抿了下唇,觉得电玩城嘈杂,他应该没听清。

  怪不得总觉得学校里挺热闹,也不知道在热闹些什么。

  “我说,让他等等。”

  如果我遇见十八岁的谢行川,会告诉他,我爱他,胜过这世界上所有人。

  一瞬之间,路灯下,三个人齐齐停步。

  “你一直老,老什么?老公?”

  零下十度的气温里,连呼吸都弥漫着雾气。

  “嗯,”简桃说,“那我走啦。”

  她醒来时窗外仍有鸟叫,但阳光尤为炽烈,简桃一时恍惚,没什么力道地坐起身来。

  等江蒙问起,他才懒散一抬下巴:“你们不是想吃?看到就顺便买了。”

  少年低嗤一声,好笑似的:“谁睡觉锁人?”

  然后等他们回身过来的前一秒,稳稳地把水瓶塞进了谢行川手心。

  简桃当然不可能让她再去问人家要,况且她也不知道谁送的。

  话没说完,又在老字上掐断了。

  不知是多漫长的拉锯,她隐约记起他高三的学校和地址,记得他蹙眉垂眼时眼皮上那颗小痣,以及戏谑时,有意无意挑起的唇角。

  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个课间和上课前五分钟,确认这节课没有任何老师来,体育委员这才组织大家下楼跑步。

  ——谢行川,你觉得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

  终于,在他背过身走出去许多步后,简桃踮脚喊他:“谢行川!”

  简桃启了启唇,却开不了口。

  她记得真实的那天,她其实是没太大感觉的。

  然后,抵达谢行川高三这一年的学校。

  半晌后,他接过她手中票根,眉眼微垂,睫毛上有不清晰的冷雾冰晶。

  “……”

  她想总该说些告别语。

  没等简桃回答,谢行川先开了口。

  这念头甫打了个旋儿,还没来得及开口,简桃一个反转,挺遗憾地耷了下唇角,故意讶异着道:“啊,这么可惜吗?”

  没一会儿江蒙发现巧克力被吃光,摇着钟怡的肩膀:“我还想吃呢!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人家送简桃的,你都吃了算怎么一回事啊!”

  “嗯?”

  下周芭蕾比赛,她第一个上场。

  谢行川正在对面桌台上冲咖啡,闻言看她一眼。

  钟怡试探着:“……那我再让他给你送一盒你尝尝?谁送的来着?”

  他好像没太有正形地笑了下,眼神递到她身上。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招了手,或者道了别,但没来得及走出太多步,像是常看的古风剪辑中的水墨转场,天幕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来,视线所及均为画布,被这雨一点点扯开,再焕然一新地合拢。

  谢行川摆摆手,说别再送了。

  他曾错过。

  她买了去凌城的高铁票,看着熟悉又不熟悉的高铁站和车窗外的景致,走过陌生又并不陌生的高速路——

  “……”

  凌城附中正下晚自习,熙熙攘攘的人群鱼贯而出,她忽然失落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群里,倏尔在女生们频频回头的视线中捕捉到他,他戴着耳机,步履匆忙。

  “谢老师”三个字又被咽进喉咙里,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回到这一年,想把曾经在他身上缺失的那些关注和目光,全都补回来。

  简桃站在原地,耐心地等他走出,不知怎么,走出校门时谢行川朝快到她的方向看了眼——也可能只是有人在讨论他。

  中途谢行川鞋带散开,便俯身去系,简桃也很自然地站在他旁边等他。

  跑完队伍解散,大家纷纷窜进小卖部里买水,简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竟然没让自己带钱,她也不好意思找人借,就说自己不渴。

  可看到他这张脸,又觉得,能见到,已经是幸运了。

  梦境坍碎时,这是她的最后一句。

  半晌之后,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旁侧的影子没有移动,谢行川不大理解地抬起头来:“你停下来干什么?”

  她退后两步,然后说,“你来了,我再演。”

  简桃递过去一张门票:“下周我比赛,记得来看。”

  人潮如织,疾步穿梭在他们身侧,叠影之中似乎被拉出漫长的通道,他们定格,只是对望。

  故事总要留白,全讲完的话,也没有意义。

  然不过数秒,这人撑着机器站起身来,冷色的月光从他身后投落,少年眉眼之间尽是风发意气,青涩又担得起细致描摹的眉眼,映照他微勾的唇。

  错愕、意外、所有混乱的情绪混杂在他眼底,谢行川不可置信地垂眼看她,而她笑了笑,没解释。

  人潮之中,那人脚步顿住。

  他也没问。

  但这一次,简桃手指陷在掌心之中,拼命对抗即将删除和模糊的关键帧,大脑也仿佛因为强行留下某些注定要删除的记忆而钝痛起来。

  你也太自恋了谁要跟你早恋啊?

  体育课的下半节,一般会有一半的学生选择在教室里写作业度过。

  这一趟,是命运在等她跑向他。

  谢行川:?

  “是有点。”钟怡觉得嗓子噎得慌,“你怎么知道?”

  看来厚脸皮的程度是从以前到现在没变过的。

  江蒙站得靠前,雨雾让整个街道都被笼罩,太冷了,冷到甚至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钟怡当然不知道,她只是为了立起来看后面的谢行川。

  简桃说:“很快了,等一等。”

  不出意外的话,我还会知道你明天喉咙上火没法来上学了。

  简桃说,“反正不是老公,做梦吧,你还能娶到我这种仙女?”

  “……”

  “终于醒了?”他道,“下午四点了。”

  他也不知道是发没发现,就单手勾着个包挺拽地往前走,在她的注视下换了币,电玩城最外面正好有个老虎机,简桃就站在一边看他玩。

  头顶的风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简桃从钟怡那儿顺来个镜子,架在笔袋上。

  “还看不出来么,”少年懒散一扬下巴,“她想找我借钱。”

  时间线被拉得太长太长。

  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第一秒他并未回头,半晌后摘下一边耳机,最终,那么讨厌麻烦的人,还是不厌其烦地回过头,去确认一些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最后的记忆是江蒙说到了记得发我地址,有新资料寄给你。

  他朝她走来过太多次。

  那股阻塞感如气泡般接连消散,她忽然,又觉得开心。

  简桃看着水面起伏,轻声说。

  他偏身靠在身后栏杆上,指尖垂在书带旁。

  白瓷杯沿吻合掌心,递来恰好服帖的温度。

  钟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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