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作伐_缱绻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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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作伐

  若胭却不急着说,将迎春婉转打发出去,这才笑道,“半个月前,迎春去庄子打搅了数日,回来后,连称多谢冯管事的热情招待,不停的向我讲述庄子里的人与事,尤其是大成,迎春说,大成这孩子稳重厚道,又待人诚恳,那几日里,不但辛劳收割,还抽时间陪她、照顾她,无微不至,十分难得,迎春这丫头性子爽快、心思纯真,我平日里最爱她心诚可爱,惟愿她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点明了一半,饶是冯管事不机灵,也听出了几分深意,一时望着若胭的笑脸,惊疑不定。

  若胭微微一笑,也不急于等他回答,接着又道,“大成那孩子我见过几次,的确是个难得懂事的小伙子,都是冯管事您教导有方……”

  “不敢当,不敢当。”冯管事连连摆手,脸色却满是欢喜。

  “冯管事不必谦虚,有大成这样的孩子,也是您的福气。我瞧着迎春很喜欢冯管事的庄子,既是如此,往后就多让她过去您那,冯管事忙着几十口人和地里的活,必是不得空闲,就劳烦大成多看顾些迎春吧,有大成陪着她,我也放心。”

  这话一出,意思就十成十了,冯管事一个激灵,随即喜上眉梢,连声称是,“迎春姑娘灵巧聪慧,开朗大方,庄子里的人也个个喜欢,三奶奶要是不嫌弃庄子里清寒,舍得迎春姑娘受苦,肯让迎春姑娘驾临,这是老奴的荣幸,必定好生招待,绝不敢怠慢,小儿大成虽然愚钝,也一定……一定……”

  “那就好。”若胭笑着点头。

  “只是……”冯管事说了一大串,到最后又支支吾吾的不肯直言,讪讪的瞅着若胭,结巴着道,“迎春姑娘是三奶奶的陪嫁,身份高贵,姑娘家的名誉也……不是寻常乡野村姑可比,大成陪着她,无名无分的,只恐传出去,对迎春姑娘的名声不好。”

  若胭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冯管事,心里却忍不住乐,这个粗老汉,明明也是很中意迎春,巴不得高攀上这门亲事,有心为儿子求婚,又不敢说出口,只笑吟吟的看着不言语,这种事自己可不能先说,务必要男方开口,才不算落了迎春的面子,不然,总有迎春单恋大成、自己求嫁丫鬟的意思在里头。

  若胭不开口,但那神色了然,冯管事只好站起身来,红了老脸作揖,“三奶奶,老奴厚颜,求三奶奶割爱,将迎春姑娘许给大成,老奴必定倾家荡产备好聘礼,迎春姑娘嫁过来,老奴担保绝不会亏待她,地里的重活绝不让迎春姑娘沾手,大成老实,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是……但是一定疼媳妇,在迎春姑娘面前,重话也不敢说……”

  若胭忍俊不禁,轻笑一声,好嘛,终于提亲了。

  冯管事看若胭笑,拿不住是同意还是讥讽,不敢再说下去,尴尬的垂下头。

  若胭笑道,“冯管事请坐,冯管事为大成求娶迎春,一片诚心,我亦心知,只是迎春是我陪嫁,我一向待之甚厚,她的婚嫁我不肯草率,聘礼多少倒是其次,人品性情才最重要,迎春虽是个丫头,在我这里,可没拿她当下人看待,因此总想要千挑万选,给她找个知冷知热、体贴包容她的人,若是轻易许人,万一日后迎春在夫家受了苦楚,岂不害她一生?”

  “绝不会……绝不会……”

  冯管事连忙表态,“三奶奶若是开恩,老奴一家自然供奉着迎春姑娘,哪敢让她受苦楚。”

  若胭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也知冯管事夫妇都是老实人,不至于过分刁难儿媳,那大成与迎春又两情相悦,自己本来就不打算阻拦,不过是要冯管事一句话,往后迎春日子过得更舒心些罢了,当下见好就收,笑言,“冯管事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大成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把迎春交给她,也不差,既然冯管事提出来了,我这里且先应下,容我问问迎春自己的意思,再给答复吧。”

  冯管事又是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初夏在旁边笑道,“冯管事,您先回吧,聘礼还不得早点准备准备?过些日子,有消息就给您送过去了。”

  冯管事听着不像是忽悠,喜忧参半的诺诺而退。

  他才离去,晓莲在门口回身使个眼色过来,大厅里就闹将起来,几人把迎春从后屋给拖出来,围着她一通打闹,晓萱最是得意,指着她切齿道,“好啊,你也有今天,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取笑我来着?报应来得这样快。”回头向若胭道,“三奶奶,奴婢求三奶奶个恩典,要主事操办迎春的嫁妆,这丫头给我准备嫁妆时,没少使坏,奴婢必定要还回去才解恨。”

  晓蓉在旁边扮鬼脸,笑道,“迎春,后悔了吧?我早说你别招惹晓萱,你要小心她给你定做衣柜,一准在柜门上描一对乌龟,那鸳鸯也要变成鸭子……”

  迎春一听就急了,直叫“三奶奶”。

  若胭却故作惊诧的道,“你们都嚷嚷什么,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吗,我并没有应许冯管事啊,这亲事还没定下呢,说不准我又反悔了……”

  “三奶奶——”

  这下子,迎春真急了。

  若胭“扑哧”就笑出来,嗔道,“瞧吧,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这是上赶着要嫁给大成呢?罢了,看来我是拦不住了,再不同意,这丫头一准自己抱着铺盖跑庄子里去了。”

  众人大笑,迎春面红滴血,低垂着头一声不吭,那嘴角却是紧紧抿着,深深向上抿出个甜蜜的弧度。

  接下来,若胭又道,“晓萱莫忙着解恨,你自己也要做新嫁娘,哪有工夫操心迎春的事,初夏,你过两天去庄子,替我把这亲事应下来,迎春的嫁妆也一并交给你。”

  初夏不解其意,喜滋滋的答应下来。

  若胭看着她笑脸,心说,你且慢慢乐,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眼前一张张明快的笑脸、欢悦嬉闹的笑声,将若胭这几天沉积在心底的阴霾徐徐吹散。

  几人又说笑一阵,迎春虽然平时嬉笑打闹,但此刻也脸皮薄,被打趣得无地自容,捂着脸跑出去了。

  若胭使个眼色,让初夏也跟出去陪着。

  不多时,初夏独自回来,脸色却怪怪的,若胭心中起疑,叫到内室询问内情,初夏道,“三奶奶,奴婢出门追迎春,见她跑得远了,与几个洗衣房的丫头说着话,就没过去,绕到墙边等着,不想听了几句话。”

  “三太太那边的话?”若胭目光一闪,问道,从瑾之出门,沿着绿灌小径不多远就是一道低墙,分割二房与三房,初夏此言,分明是指三房那边有人低语。

  “正是。”初夏点头,面色凝重,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奴婢听不出墙后说话者是谁,但内容听得仔细,说是三姑奶奶这几天不知何事被三老爷和三太太关起来了,门上都落了锁。”

  不知何事?

  若胭轻笑一声,与初夏对视一眼,那说话之人不明内情,自己和初夏可清楚得很,这是云归暮与男子暗室苟且被人告发了,突然想起云归暮那天气势汹汹的来瑾之吵闹,为的就是质问自己为何言而无信的宣扬,当时自己就诧异她这话从何而来,只是这连着几天的心思都在消除谣言上,把这事给忘了,如今看来,当时之事,除了自己知情,另外还有人也看见了,那向三太太告密之人正是那人。

  “不知那是何人,我们都未察觉。”若胭将心中所想告诉初夏,纳闷的道,“莫非那人是在我们之前?或是之后?”

  初夏想了想,“必是之前吧,三奶奶请想,三姑奶奶的丑事被我们撞破,自然要匆匆撤离,后面再来人,也瞧不出什么了吧?”

  若胭想想在理,她们以人之常情猜测,却没想到云归暮的胆子非常人可及,一则认为若胭不是多事之人、无惧怕之心,二则□□昏头,连羞耻也都忘尽,若胭走后,她反而觉得更安全了,放开了心继续欢爱。

  “关起来有什么用,三房的丫头们虽不知缘由,已是议论纷纷,难道还瞒的多久?何况三姑爷还住在府里……”若胭缓缓道,突然想起谢斐然,惊道,“这事怎么瞒的了三姑爷?他的妻子被娘家关禁闭,难道不去问个明白?”

  初夏道,“听那说话之人的意思,三姑爷的确去问了三老爷和三太太,也不知说了什么,三姑爷又跑去和三姑奶奶吵了一架,然后就气冲冲出府去了,这数日来,竟再未回来,奴婢觉得,三姑爷定是猜出几分来了。”

  何止是猜出几分?想必都知晓得差不多了吧?

  他们夫妻多年,朝夕相处,对彼此的身体和态度都了若指掌,一方若有变心,言行举止,微妙之间必有不同,旁人看不出来,枕边人必定会有察觉。

  若胭眼前闪过云归暮那日神态,全然与往常不同,一举一动一个眼色,尽显风流妩媚,一看便是某方面生活和谐,如鱼得水、享尽欢娱,可她成亲多年,总是一副爽利模样,往常也总数落谢斐然木讷古板,何以突然变得女子风情了?

  连自己这个外人都看出不同了,谢斐然会木头至此?

  “只做不知罢。”

  若胭摆摆手,不想再说,对这个三姐,自己真是无话可说。

  到晚上云懿霆从侯爷那边回来,两人用过晚膳,腻在榻上闲聊,若胭迟疑了一会,还是问起云归暮的情况,说起来,由云归暮引发出来的事关若胭的谣言,都陆续止住,唯有这根引火线,反而一直没有提及。

  “三爷,三姐这几日如何?”

  出于承诺,若胭从未向云懿霆透露过云归暮的丑事,只好这么含糊其辞。

  云懿霆正了正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偏过头去,目光深邃中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看她,片刻,淡淡的道,“那天,齐兄离开瑾之后,就去见了三叔。”

  若胭猛地抬头,惊瞪着他,这话中之意虽然弯弯道道,却也暗藏了几多信息,齐骞来瑾之是为致歉,可这错在梅映雪,云归暮不过是转述一句,齐骞总迁怒不到她头上,更没有必要找三老爷说道,必是为另一件大事。

  隐隐约约有什么真相像隔着浓雾,就在不远,却看不清楚。

  云懿霆笑看她一眼,紧了紧她腰上的手臂,又补充了一句,“齐兄有位族弟,名叫齐纳,两年前入京,一直住在他府上。”

  像是有个什么充气的罐子,啪的一声破了,深藏其中的东西突然间暴露在阳光下。

  “齐纳……”

  就是那个与云归暮背弃礼俗的男子?若非是他,齐骞何必由此一行?

  若胭低念,紧锁眉头,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场景,沉沉暮色下,自己带着丫头从齐府后院匆匆走过,却听清流假山之后有一对男女轻佻对话,那女子的声音,自己早就听出来是云归暮的,所以当时才大吃一惊,令丫头们不得外泄,看来,那一次是她们初次幽会,没想到才多久,就发展如此快。

  “这么说,齐大人都知道了?”若胭喃喃的问,蓦地一惊,又问,“你也知道?”

  “嗯。”云懿霆轻蹙眉尖,神色有些冷,“她当日来瑾之大呼小叫,我虽没有听到全部,也觉出蹊跷,便去查了下她近来异常,没想到却查出她与齐纳走得很近。”

  若胭怔怔的,问,“你告诉的齐大人?”

  “不是。”云懿霆摇头,“齐纳自己说的,我那天上午去找齐兄,齐纳见我过去,误以为是代你揭发他,当场就主动承认了。”

  若胭瞠目结舌,这叫什么事!那时我根本不知是他,可见,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了。

  “这么说,齐大人是代弟弟向三叔道歉?”若胭哭笑不得的问,心里却想,这种事,是齐大人代为道歉就能解决的吗?

  云懿霆颔首答道,“不错,不过三叔不接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三姐夫知情么?”若胭犹豫再三,终是问道,这个被戴绿帽子的姐夫才最关键呢。

  “知情,齐兄过去时,三姐夫也在,于是都知道了。”云懿霆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不等若胭一句句问,索性自己全说了,“三姐夫已经写了休书,并搬出府去了,这事错在云家,三姐夫怎样都是应当的,三叔要求齐纳亲自来认罪,至于如何处置,却还没有定论,齐纳此人……听齐兄说,他本打算次日便过来认罪,只是妻子李氏得知后,一气之下昏迷不醒,此事便搁下了。”

  若胭双眼一瞪,“他已成亲?”

  好嘛!郎有妻,妾有夫,居然还能一见钟情、干柴烈火,这是真爱,还是孽债?若胭更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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