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妙音
许仁闻言也没有感到意外。
一开始他单独被留下的时候，就猜到可能与此事有关。
毕竟除了此事之外，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特殊，会受到皇帝青睐。
其实这个外丹术，可不像当时报名时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根本的想法是出自许仁之手，但后续却有无数同门师兄弟出力。
到了后来，连一些门内老人都惊动了。
而随着现如今这个想法在造化榜上名次越来越高，在医家之内受重视的程度自然也在与日俱增。
现在，这个法门与当初草创之时已经天差地别。
可以说这一篇“外丹术”，其中汇集了洛州医家传承无数年来的精华，以及修行道上的种种秘法。
就算比不得文圣公的《法家镇狱经》，对人族的意义也不会相差太远。
许仁躬身拜下，恭敬道：“陛下，此法并非我一人独有，而是集医家上下无数人的努力，加上祖传典籍，才研究出来一点成果。”
他一上来就先把这外丹术的隐秘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一点很符合医家中人的特质，私心都不算重。
他们本身的理念本来也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个超凡世界，功法、理念由人所创，但又会反过来影响修炼者。
最明显的例子便是鬼谷传人，修行法比较极端，神魂缺陷暂且不说，到了后期还会丧失人类的感情。
而相较之下，医家的为人处世就要柔和得多。
这一点也能在之前许仁整理外丹术时看出来。
医家之人都没想过敝帚自珍，反而在知道这个想法以后都尽其所能给予支持。
“唔，原来如此。”秦昭点了点头，面色恍然。
这样就说得通了。
这许仁年纪轻轻，又没有韩归人那样的积累，怎么做到将这种玄妙术法加以完善的。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其才情极高。
就算这里面有很多人的努力，从提出，到汇总完善，主要还是依赖于许仁自己。
在幻境中，他后来也没有让秦昭失望。
从学宫出来以后，不仅彻底完善了“外丹术”让这门异术恩泽无数人族子民。
而且后来还跟墨瑜合作，搞出来不少能够量产的机器，这是后话。
不过那里面并未出现过此次会面，所以秦昭倒是并不知道，这东西在创造过程中还汇总了很多医家学者的力量。
“具体的说一下吧。”秦昭看向许仁。
许仁点点头，侃侃而谈道：“所谓‘外丹’，便是以珍贵灵药，以秘法将其融汇，炼制成丹，再与人体相合。人自身有三宝，即为精、气、神，但是不同人之间的体质千差万别，我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这种以后天之力，逆转先天根基的方法。”
说起自己这个构想，他双眼放光，原本略显木讷的脸上也闪耀着一层光辉。
“其实古时就有先民以外物滋补，传承至今也有相应的法门。但究其根本，也只不过是以灵药当做补品，滋养身体，根本不能真正的弥补先天不足。”
说到这里，他音色略微有些低沉，“像是根骨，与灵气的契合度，根本不是用药能起到帮助的。”
许仁自己便是如此。
他的出身还算不错，但并非官宦人家，没机会读书做官，便想着习武从军。
可惜根骨太差，再怎么补，练起修行法来也是事倍功半。
最终不得已之下，才投身医家。其中有多少是因为想研究人体，来改变自我，恐怕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我却发现，之所以根骨无法改善，还是因为药力不足。灵药能够滋养肉身，强身健体，但最根本的先天根基却早就已经定型了。
“这些灵药等外物进入身体后，流失太过于严重，难以真正发挥作用。当然，若是散尽千金，有一定的可能以灵药强行冲开瓶颈。
“但更大的可能，却是肉身无法承受这种外力，被活活补死！”
许仁抬头看向秦昭，恭敬问道：“陛下，草民斗胆问您一句，您认为其中是什么道理？”
“胆子不小，这是要考朕？”秦昭似笑非笑地看了许仁一眼。
谈论起这方面的知识，这个看上去老实木讷的医家传人，竟然也显露出几分狂热与兴奋。
“那朕便来猜上一猜。”秦昭也不在意，沉下心思索起来。
事实上在幻境中他只知道此法能成，具体的原理却并未研究过，现在了解一二倒也不错。
这个法门相当有用，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能提出些建议。
忽然他神色一动，想到了刚刚许仁提及的“人体三宝”，也就是“精、气、神”。
修行的本质，就是修这人体三宝。
但是所谓先天根骨，却往往只不过指的是“精”。越往后，根骨的作用就越小。
像是到了晏青君那种修为境界，往往一次顿悟，能赶上数月苦修，便在于此。
秦昭眼里闪过精光，沉声道：“朕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先前那种滋补之法缺少真正的核心。虽然说是‘外丹’，但根本却是要与人体交互。”
许仁闻言一愣，随即苦笑一声，说道：“陛下所言不假。可惜草民研究了这么久的东西，却被您三言两语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当年我可是苦思冥想了许久。”
“你不必自谦，只是知见障罢了，能构想出这种异术，已经足够不凡。”
秦昭这话并非客气。
对许仁来说，在修行上毕竟研究的不够深入，不像秦昭，炼精、炼气、炼神都有很深的体悟，自然相比之下就更容易看出其中关键。
许仁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所以，这‘外丹术’的最关键之处，不在于用药，而在于运转的法门，能凝聚成丹。只要丹成，吞入腹中后便可与人身体构建起内天地循环，很大程度上代替自身根骨的作用。而循环一成，即使平日里吃的普通食物，也都能进一步滋养肉身天赋。”
“有点意思……”秦昭一边思忖着一边缓缓说道。
“所以你们现在的关键瓶颈就是运转法门了？”
“是这样的。”许仁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朕便帮你一把。这次造化榜即使没有你的名额，朕也会给你进入学宫的机会。”秦昭朗声笑道。
“多谢陛下！”许仁闻言，面露惊喜之色。
等他退下之后，秦昭开始默默思考起来。
其实他之前有些过于较真了，自己看好的那些想法，其实根本没必要用些小手段确保它们过关。
自己手里还有一百八十个名额呢，完全可以随手给这些人才。
尤其是经历了幻境推演，他对很多情况更是心中有数。
比如这个许仁，就的的确确是个人才，后来也成功将医家学说发扬光大。
不过既然说到幻境，似乎最近的妙音阁还有些突发事件，最好提前避免一下。
秦昭想了想，召来侍卫，简单向她交待了她几句。
妙音阁位于都城，乃是这里最大的青楼。
里面的繁华与奢靡，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其间往来之人，更是无不身世显贵，甚至六部中的二品大员，都时常来这里消遣。
这妙音阁能开在这里，背景同样很不简单，起码不怕得罪大多数官员权贵。
这家青楼的背后，乃是曾经的地盟盟主，如今商盟话事人之一的蒋青。
现在商盟地位可不比寻常，背靠朝廷，又有皇商身份。
之前多次立功之下，还被赐予了爵位，可以说权势极大。
加上这座青楼本就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里面关系网相当复杂。
而在这繁华至极的妙音阁之中，曾经的青楼头牌妙音，却有些心中不安。
平日里演出，也都是一副强颜欢笑的作态。
侍女小鱼见状有些不解，在闺阁中轻声问道：“小姐，你现在被捧成了天下第一花魁，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
现如今，三榜之事在天下广为流传，就连普通庶民都能知道一二。
而妙音则因为他的诗词音律一道，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
渐渐地，在妙音阁运作之下，被戴上了天下第一花魁的美誉。
不过这个称号也算不上夸张。
青楼本就是极为高级的娱乐场所，这里面的妓子就没有长得差的。
在最顶尖的那一小撮红牌，长相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知名度高，谁更有才学，谁的地理位置优越，自然受到的追捧也就更为热烈。
但妙音却丝毫不以为荣。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苦涩，低声道：“你不懂。”
正是因为这‘天下第一花魁’之名，才惹下了如今的祸事。
其实在传出这个名号之前，妙音真的不怎么担心。
她自己现在还算是妙音阁的摇钱树，而且夏皇还来听过一曲，还留下词作一首。
虽然此后再也没有来到此处，知道的人也很少，但起码老鸨是对此一清二楚的。
有这位大夏至尊的面子在，其他人也不会轻易动她。
可是如今却风云剧变，自从投稿“造化榜”以后，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让她感到惶惶不安。
从老鸨的只言片语之中，隐约感觉自己恐怕要被迫接客了。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青楼之中，红牌、花魁这一类比较受欢迎的淸倌儿都很有话语权，甚至对上老鸨都不虚。
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妓子罢了，等背后老板开口了，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说是能任性一二，甚至可以不用见客，这只是利益还不够大，来的客人还不够强。
做商人的，自然会懂得权衡利弊。
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与金蛋本身孰轻孰重自然很容易分得清。
但若并不是一颗金蛋，而是直接给一座金山呢？
一锤子交易下来，比每天下蛋赚的还多。
而且最关键的是，花魁本身也只是以色侍人，等年老色衰之时，就不再有什么价值。
那么自然要挑一个最好的时间节点将她卖出去。
而现在，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了。
妙音阁不清楚夏皇那边的意思，却也不认为堂堂夏皇会在意这么一个青楼花魁的结局。
不过，等三榜定下，未来妙音入了学宫，就没那么好处理了。
所以青楼这边，想着趁这个机会将她身价炒高，捞上最后一笔。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妙音也不会一无所得。
能买下她初夜的人，大概率不会是简单人物，必然是权势滔天。如果服侍的好，进了家门当个妾室也算一步登天。
就算不成，换个自由身，这些年里攒下的银两也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惜，这些却都非她所求。
妙音神色怔忪，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帛。
锦帛乃是明黄色，质地柔软，有点见识的人，打眼一看就会知道此物来历不凡。
小鱼不懂，妙音却能看得出来，这乃是皇室专用的材料。
现在，这卷明黄色的锦帛崭新如初，上方还写着一首词。
看得出来，她平日里对这卷锦帛极为重视，甚至随时贴身收藏，到现在连一点污痕都没有。
“灯火阑珊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她对那个年轻身影的印象，却愈发深刻起来。
当日情景，已经在心中不知道浮现过了多少遍。
“可惜……”
“笃、笃、笃……”
就在妙音神思不属之际，忽然有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老鸨略带沙哑的嗓音——
“妙音，让我进去一下。”
妙音闻言神色一变，连忙将锦帛塞入怀中。
随后示意小鱼打开房门，淡然道：“今天我没有节目，妈妈怎么来这里了？”
“哎呀，宝贝女儿，你可是我们妙音阁的宝贝。这楼名都是跟着你艺名起的，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鱼，说道：“我与你小姐说些悄悄话，你先出去吧。”
“这……”小鱼闻言有些不安，转头看向自家小姐。
妙音挥了挥手，轻声道：“你先下去吧，没关系的。”
让她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如果没有猜错，今天老鸨恐怕是来摊牌定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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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他单独被留下的时候，就猜到可能与此事有关。
毕竟除了此事之外，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特殊，会受到皇帝青睐。
其实这个外丹术，可不像当时报名时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根本的想法是出自许仁之手，但后续却有无数同门师兄弟出力。
到了后来，连一些门内老人都惊动了。
而随着现如今这个想法在造化榜上名次越来越高，在医家之内受重视的程度自然也在与日俱增。
现在，这个法门与当初草创之时已经天差地别。
可以说这一篇“外丹术”，其中汇集了洛州医家传承无数年来的精华，以及修行道上的种种秘法。
就算比不得文圣公的《法家镇狱经》，对人族的意义也不会相差太远。
许仁躬身拜下，恭敬道：“陛下，此法并非我一人独有，而是集医家上下无数人的努力，加上祖传典籍，才研究出来一点成果。”
他一上来就先把这外丹术的隐秘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一点很符合医家中人的特质，私心都不算重。
他们本身的理念本来也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个超凡世界，功法、理念由人所创，但又会反过来影响修炼者。
最明显的例子便是鬼谷传人，修行法比较极端，神魂缺陷暂且不说，到了后期还会丧失人类的感情。
而相较之下，医家的为人处世就要柔和得多。
这一点也能在之前许仁整理外丹术时看出来。
医家之人都没想过敝帚自珍，反而在知道这个想法以后都尽其所能给予支持。
“唔，原来如此。”秦昭点了点头，面色恍然。
这样就说得通了。
这许仁年纪轻轻，又没有韩归人那样的积累，怎么做到将这种玄妙术法加以完善的。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其才情极高。
就算这里面有很多人的努力，从提出，到汇总完善，主要还是依赖于许仁自己。
在幻境中，他后来也没有让秦昭失望。
从学宫出来以后，不仅彻底完善了“外丹术”让这门异术恩泽无数人族子民。
而且后来还跟墨瑜合作，搞出来不少能够量产的机器，这是后话。
不过那里面并未出现过此次会面，所以秦昭倒是并不知道，这东西在创造过程中还汇总了很多医家学者的力量。
“具体的说一下吧。”秦昭看向许仁。
许仁点点头，侃侃而谈道：“所谓‘外丹’，便是以珍贵灵药，以秘法将其融汇，炼制成丹，再与人体相合。人自身有三宝，即为精、气、神，但是不同人之间的体质千差万别，我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这种以后天之力，逆转先天根基的方法。”
说起自己这个构想，他双眼放光，原本略显木讷的脸上也闪耀着一层光辉。
“其实古时就有先民以外物滋补，传承至今也有相应的法门。但究其根本，也只不过是以灵药当做补品，滋养身体，根本不能真正的弥补先天不足。”
说到这里，他音色略微有些低沉，“像是根骨，与灵气的契合度，根本不是用药能起到帮助的。”
许仁自己便是如此。
他的出身还算不错，但并非官宦人家，没机会读书做官，便想着习武从军。
可惜根骨太差，再怎么补，练起修行法来也是事倍功半。
最终不得已之下，才投身医家。其中有多少是因为想研究人体，来改变自我，恐怕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我却发现，之所以根骨无法改善，还是因为药力不足。灵药能够滋养肉身，强身健体，但最根本的先天根基却早就已经定型了。
“这些灵药等外物进入身体后，流失太过于严重，难以真正发挥作用。当然，若是散尽千金，有一定的可能以灵药强行冲开瓶颈。
“但更大的可能，却是肉身无法承受这种外力，被活活补死！”
许仁抬头看向秦昭，恭敬问道：“陛下，草民斗胆问您一句，您认为其中是什么道理？”
“胆子不小，这是要考朕？”秦昭似笑非笑地看了许仁一眼。
谈论起这方面的知识，这个看上去老实木讷的医家传人，竟然也显露出几分狂热与兴奋。
“那朕便来猜上一猜。”秦昭也不在意，沉下心思索起来。
事实上在幻境中他只知道此法能成，具体的原理却并未研究过，现在了解一二倒也不错。
这个法门相当有用，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能提出些建议。
忽然他神色一动，想到了刚刚许仁提及的“人体三宝”，也就是“精、气、神”。
修行的本质，就是修这人体三宝。
但是所谓先天根骨，却往往只不过指的是“精”。越往后，根骨的作用就越小。
像是到了晏青君那种修为境界，往往一次顿悟，能赶上数月苦修，便在于此。
秦昭眼里闪过精光，沉声道：“朕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先前那种滋补之法缺少真正的核心。虽然说是‘外丹’，但根本却是要与人体交互。”
许仁闻言一愣，随即苦笑一声，说道：“陛下所言不假。可惜草民研究了这么久的东西，却被您三言两语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当年我可是苦思冥想了许久。”
“你不必自谦，只是知见障罢了，能构想出这种异术，已经足够不凡。”
秦昭这话并非客气。
对许仁来说，在修行上毕竟研究的不够深入，不像秦昭，炼精、炼气、炼神都有很深的体悟，自然相比之下就更容易看出其中关键。
许仁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所以，这‘外丹术’的最关键之处，不在于用药，而在于运转的法门，能凝聚成丹。只要丹成，吞入腹中后便可与人身体构建起内天地循环，很大程度上代替自身根骨的作用。而循环一成，即使平日里吃的普通食物，也都能进一步滋养肉身天赋。”
“有点意思……”秦昭一边思忖着一边缓缓说道。
“所以你们现在的关键瓶颈就是运转法门了？”
“是这样的。”许仁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朕便帮你一把。这次造化榜即使没有你的名额，朕也会给你进入学宫的机会。”秦昭朗声笑道。
“多谢陛下！”许仁闻言，面露惊喜之色。
等他退下之后，秦昭开始默默思考起来。
其实他之前有些过于较真了，自己看好的那些想法，其实根本没必要用些小手段确保它们过关。
自己手里还有一百八十个名额呢，完全可以随手给这些人才。
尤其是经历了幻境推演，他对很多情况更是心中有数。
比如这个许仁，就的的确确是个人才，后来也成功将医家学说发扬光大。
不过既然说到幻境，似乎最近的妙音阁还有些突发事件，最好提前避免一下。
秦昭想了想，召来侍卫，简单向她交待了她几句。
妙音阁位于都城，乃是这里最大的青楼。
里面的繁华与奢靡，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其间往来之人，更是无不身世显贵，甚至六部中的二品大员，都时常来这里消遣。
这妙音阁能开在这里，背景同样很不简单，起码不怕得罪大多数官员权贵。
这家青楼的背后，乃是曾经的地盟盟主，如今商盟话事人之一的蒋青。
现在商盟地位可不比寻常，背靠朝廷，又有皇商身份。
之前多次立功之下，还被赐予了爵位，可以说权势极大。
加上这座青楼本就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里面关系网相当复杂。
而在这繁华至极的妙音阁之中，曾经的青楼头牌妙音，却有些心中不安。
平日里演出，也都是一副强颜欢笑的作态。
侍女小鱼见状有些不解，在闺阁中轻声问道：“小姐，你现在被捧成了天下第一花魁，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
现如今，三榜之事在天下广为流传，就连普通庶民都能知道一二。
而妙音则因为他的诗词音律一道，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
渐渐地，在妙音阁运作之下，被戴上了天下第一花魁的美誉。
不过这个称号也算不上夸张。
青楼本就是极为高级的娱乐场所，这里面的妓子就没有长得差的。
在最顶尖的那一小撮红牌，长相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知名度高，谁更有才学，谁的地理位置优越，自然受到的追捧也就更为热烈。
但妙音却丝毫不以为荣。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苦涩，低声道：“你不懂。”
正是因为这‘天下第一花魁’之名，才惹下了如今的祸事。
其实在传出这个名号之前，妙音真的不怎么担心。
她自己现在还算是妙音阁的摇钱树，而且夏皇还来听过一曲，还留下词作一首。
虽然此后再也没有来到此处，知道的人也很少，但起码老鸨是对此一清二楚的。
有这位大夏至尊的面子在，其他人也不会轻易动她。
可是如今却风云剧变，自从投稿“造化榜”以后，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让她感到惶惶不安。
从老鸨的只言片语之中，隐约感觉自己恐怕要被迫接客了。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青楼之中，红牌、花魁这一类比较受欢迎的淸倌儿都很有话语权，甚至对上老鸨都不虚。
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妓子罢了，等背后老板开口了，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说是能任性一二，甚至可以不用见客，这只是利益还不够大，来的客人还不够强。
做商人的，自然会懂得权衡利弊。
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与金蛋本身孰轻孰重自然很容易分得清。
但若并不是一颗金蛋，而是直接给一座金山呢？
一锤子交易下来，比每天下蛋赚的还多。
而且最关键的是，花魁本身也只是以色侍人，等年老色衰之时，就不再有什么价值。
那么自然要挑一个最好的时间节点将她卖出去。
而现在，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了。
妙音阁不清楚夏皇那边的意思，却也不认为堂堂夏皇会在意这么一个青楼花魁的结局。
不过，等三榜定下，未来妙音入了学宫，就没那么好处理了。
所以青楼这边，想着趁这个机会将她身价炒高，捞上最后一笔。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妙音也不会一无所得。
能买下她初夜的人，大概率不会是简单人物，必然是权势滔天。如果服侍的好，进了家门当个妾室也算一步登天。
就算不成，换个自由身，这些年里攒下的银两也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惜，这些却都非她所求。
妙音神色怔忪，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帛。
锦帛乃是明黄色，质地柔软，有点见识的人，打眼一看就会知道此物来历不凡。
小鱼不懂，妙音却能看得出来，这乃是皇室专用的材料。
现在，这卷明黄色的锦帛崭新如初，上方还写着一首词。
看得出来，她平日里对这卷锦帛极为重视，甚至随时贴身收藏，到现在连一点污痕都没有。
“灯火阑珊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她对那个年轻身影的印象，却愈发深刻起来。
当日情景，已经在心中不知道浮现过了多少遍。
“可惜……”
“笃、笃、笃……”
就在妙音神思不属之际，忽然有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老鸨略带沙哑的嗓音——
“妙音，让我进去一下。”
妙音闻言神色一变，连忙将锦帛塞入怀中。
随后示意小鱼打开房门，淡然道：“今天我没有节目，妈妈怎么来这里了？”
“哎呀，宝贝女儿，你可是我们妙音阁的宝贝。这楼名都是跟着你艺名起的，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鱼，说道：“我与你小姐说些悄悄话，你先出去吧。”
“这……”小鱼闻言有些不安，转头看向自家小姐。
妙音挥了挥手，轻声道：“你先下去吧，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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