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番外(六)_唇上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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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番外(六)

  番外(五)。

  午后的斜阳扯长春日茂盛花草的影子,一阵微风拂过,花影摇曳生姿。

  徐行饭后就先回法院工作了,徐扣弦是被邵恩强行拉来医院的,来的时候还在路上接了上午委托人父亲武某的感谢电话。

  “非常荣幸能够帮到您,这是我的工作职责范围内,您真的不用破费请我吃饭。”徐扣弦回的礼貌又客气。

  挂了电话就换了副神情,泪眼汪汪的看着邵恩,“邵恩大哥哥,我能不去医院吗?”

  委屈的活像只好几天都没见到主人的小猫咪。

  邵恩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薄唇开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徐扣弦的卖萌,“不,你不能,你今天去定了。”

  “邵恩大哥哥。”徐扣弦掐着嗓子,软声喊他。

  “卖萌没用了徐扣弦小朋友。”邵恩压低了声线,较平时的冷冽多了几分沙哑,“我才不吃你这套了呢。”

  “毕竟被你喊哥哥认得栽够多了。”邵恩补充声明。

  徐扣弦嘟嘴碎碎念,“哪儿有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没有?”邵恩勾唇笑了,“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在大溪地那会儿,你干了啥好不好?”

  徐扣弦立刻摇头如拨浪鼓。

  在大溪地那会儿,徐扣弦潜完水上来就盯着岸边水铺滩的芒果沙冰走不动路。

  笑容和蔼的大叔熟练的拿起一个比手掌还大的椭圆型芒果,用刮皮刀削转了几圈,在用小刀雕成一朵花,最后从冰柜里拿出一碗沙冰,跟芒果果肉一起打碎。

  明黄色的、乘在碗里冒尖,上面还撒了坚果碎,插着帆船旗帜的小牙签,看着就诱人。

  在徐扣弦胃病进医院之后,邵恩就熟读了肠胃病患者注意事项,条条框框都刻在脑子里。

  徐扣弦要吃芒果沙冰时候,邵恩的第一反应是芒果性温,空腹吃也不会刺激到肠胃,可加上沙冰就不一样了。

  蜜月之旅,徐扣弦就负责貌美如花,邵恩负责背包掏钱。

  而且才上岸,所有东西都在邵恩哪儿,于是徐扣弦就背着手站在糖水铺前,发丝还是湿漉漉的,紧贴在脸颊上,长睫毛扑闪扑闪,漆黑的眸里亮着光。

  她盯着邵恩看,邵恩脚底是柔软细沙,再往后是无垠的蔚蓝海洋,跟碧蓝天空。

  徐扣弦看了看邵恩,又歪头眯眼,视线搜寻到海天一色交际点的那条线。

  碧蓝跟深蓝色在天边融为一体,世界是巨大的画幕,徐扣弦正了头,视线又移回邵恩身上来。

  纵绝世美景,也不及身前人半分。

  徐扣弦伸手去扯邵恩的手,白皙纤长的食指去勾邵恩修长的。

  勾住以后轻轻的拉扯,低下头,装作委屈模样,一只脚尖踮着,在沙上轻轻的划圈。

  “邵恩大哥哥,我想吃那个芒果沙冰,我就吃一口,一口好不好嘛。”情绪酝酿得当,再抬头的时候,有蒸腾水汽在徐扣弦眼眶里打转。

  邵恩嗤笑了声,捏了捏徐扣弦的脸,反问,“徐二,你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吧?”

  徐扣弦不讲话,就用双氤氲的明眸望着邵恩。

  邵恩扛不住她这幅样子,是被她吃定了的,指腹剥开徐扣弦贴在额上的碎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哄道,“乖,芒果的?”

  于是徐扣弦喜笑颜开的捧了芒果沙冰,还不肯遵守只吃一口的承诺。

  芒果沙冰酸甜可口,徐扣弦一勺接一勺的往自己嘴里送,时不时的送到邵恩嘴边强行让他尝尝。

  邵恩尝了口,他不太喜欢甜的东西,吞了半口,就借着身高压制含住徐扣弦的粉唇,把剩下的那些喂回她口中。

  徐扣弦倒是不介意,只是伸舌头舔了下唇角,眉眼弯弯,笑的甜蜜。

  甜蜜跟吃冰是有代价的。

  比如说蜜月旅行的第二天,徐扣弦晚上就是在医院急诊报道打卡中度过的。

  医生非常淡定的用英文跟徐扣弦讲,是因为吃冰引起的腹泻,问题不大。

  到了邵恩这边就开始上纲上线的严格监控徐扣弦接下来的食谱。

  徐扣弦每天都苦瓜脸只有饭后能吃到冰淇淋,还被严格控制,连保暖都注意到了。

  每天下水之后徐扣弦就被邵恩拿浴巾裹的像只蛹,在床上边翻滚边被邵恩喂食。

  喂完了就做做剧烈运动消食,这蜜月期过的实在是精疲力竭。

  这种看管小朋友的方法让徐扣弦不算自由,可倒也有好处,从前换季时候徐扣弦总感冒,但今年完全没有。

  也就没有那种意外吃药导致胎儿不能留下的选择了。

  徐扣弦把驾驶位子的座椅往后调躺,一脚踩着另一边把瓢鞋脱了,解了安全带自顾自的抱膝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头埋在膝上,坚决不肯动。

  医院门口停不了车,邵恩把车停在停车场,步行到医院还有一段距离。

  他下了车,徐扣弦还在车上装死。

  副驾驶门被大开,邵恩附身,一段阴影笼住徐扣弦,“下车。”

  “不下。”徐扣弦小幅度的晃动脑袋,“我就是吃多了才吐的,才没病。”

  邵恩抿唇,同她僵持了两分钟。

  那团阴影忽然从徐扣弦身上抽离,阳光透过车前窗落下来,徐扣弦悄悄地仰头,视线习惯了黑暗,再回到光明里,有一瞬眼前是光斑点点。

  邵恩直起身子,敛眸慢条斯理的解着袖口,把袖子挽到手臂半截,才又开口。

  声音醇厚,耐性十足的数,“十、九。”

  还没到“八”徐扣弦就打断他,不停的重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接着徐扣弦就忽然听到了声,“一。”

  伴着这声“一”,她整个人忽然被悬空抱起来,失重感让她惊呼,立刻伸手去拦住了邵恩的脖颈。

  邵恩低头看她,为她挡住了大半刺眼的阳光,薄唇弧度微扬,“你继续念,王八能活一千年呢,我听着呢。”

  徐扣弦沉默,“……”

  白天医院平诊人多,徐扣弦这种病也犯不上去找人插队,大堂里人流熙攘,可邵恩跟徐扣弦是人群中最闪亮的仔。

  坐轮椅的有,被抱着的小朋友也不少。

  俊男靓女,脸色红润,来医院抱着秀恩爱的,真不存在。

  徐扣弦脸上覆了层淡淡的绯红,贴在邵恩耳畔,焦急道,“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万一放你下来你跑了,我还得在医院表演追妻的戏码。”邵恩眼底噙着浓重笑意,温声讲。

  “我不跑,我真不,我乖乖看医生。”徐扣弦欲哭无泪。

  “真的?”邵恩确认。

  徐扣弦疯狂点头,“真的,比我手上钻戒都真。”

  邵恩的的确确是放她下来了,就是腰被他环着,别说跑路,多动一步都会被邵恩用力带到怀里。

  中国人一大特点,来都来了。

  徐扣弦认命,邵恩直接给她安排了个小五千的全套体检。

  从头到脚,血都抽了一管,下午去体检的,第二天下午才出结果。

  邵恩跟徐扣弦都没空,是托岁今帮忙拿的,岁今看完检验结果,一个电话就砸了过来。

  算时间应该是岁今拿到体检报告,邵恩颇为重视,特地避开了徐扣弦去接电话。

  “喂,姐,你说吧,徐二体检报告怎么了?”邵恩理了下心绪,深吸了口气,奶了自己两口,年底才安排过整个律所体检,这才过了四个月,问题不大,有问题,问题也不大。

  素来以沉着冷静著称的邵恩,此刻戏多的像是十几岁初恋的小男孩。

  “徐扣弦这个胃倒是还好……就是吧。”岁今有意逗逗自己这个冷清的的弟弟,说话大喘气,把邵恩惊的一激灵。

  “姐,你快说,徐二不在,我挺得住。”邵恩讲,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只是手指握拳,指关节因为紧握而有些许泛白。

  冬至到春分,白昼开始被拉长,晚霞艳红如火,倒映在邵恩深邃瞳孔。

  “徐扣弦摊上大事了,你也摊上大事了,搞不好这辈子都别想往外摘了。”岁今拉开椅子坐下,又翻了两下手里的体检报告,脸上挂着盎然笑意,可嘴上故意说的非常严重,“你知道吗,徐扣弦怀孕了,十七天,你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饭后吐了,那真是吃多了吐的,不是妊娠反应,还没到日子呢。”

  邵恩就只听到了。

  “徐扣弦怀孕了,十七天。”后面岁今讲的一切,邵恩都没往脑子里去。

  邵恩那边忽然没了声响,岁今“喂喂喂”了三声,还把电话从耳侧拿到眼前确定没挂断。

  邵恩顿了小两分钟,才又问,声音里是难掩的喜悦,“确定吗?”

  岁今反问,“你问我确定吗,就好像在问我,我弟弟是智障吗一样没有意义,你先找回智商再跟我讲话,还有,徐扣弦身体非常健康,就是颈椎跟腰有点儿小毛病,你们久坐的都这样。”

  邵恩接完电话进门的时候,徐扣弦还在书房里坐着敲邵恩的工作日程。

  她早上又起晚了,没化妆,披肩锁骨发已经长到了及胸,绑了个高丸子头顶在头上,套了件版型宽松的粉色娃娃裙,腰带上的蝴蝶结还是邵恩亲手打的。

  背后就是夕阳余韵,看起来就很小,其实本来她也不大,今年过了也才满二十五岁。

  岁今通知邵恩徐扣弦怀孕的时候,他先是欣喜的,可看到徐扣弦脸的时候,他竟已然开始忧心。

  徐扣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见来了,把自己面前摆的笔记本转了个个一推,“来,老公大人,您下半个月的日程已经排好了,明天早上我自己开车,先去法院送个文件,然后再回公司,你上午约了委托人。”

  “还有,金月的案子大下周开庭,需要通知爸跟妈一起去吗?”徐扣弦小心翼翼地问。

  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九条规定了:人民法院适用普通程序审理的案件,应当在立案之日起六个月内审结。

  金月的案子本来就年限久远,侦查起来困难,加上中间又过了个元旦跟新年,法定节假日实在是多。

  拖了小五个月,终于到了开庭的日子。

  徐扣弦前天其实就接到了陈逆的电话,只是拖到现在排日程才跟邵恩讲。

  她在观察,观察邵恩的表情,然后发现邵恩情绪不光没什么波动,还很开心的样子。

  正好坐久了,徐扣弦站起来松动了下僵硬的颈椎,就有双手覆在了肩上,有轻有重的帮她按捏。

  邵恩在身后,徐扣弦看不见他的表情,就站着,乖巧的被他按摩。

  按到舒服的地方闭着眼睛夸句,“师父父,加个钟先。”

  “又不好好讲人话。”邵恩回了句,“老板加个五百的?”

  “加五毛的吧。”徐扣弦仰头,笑了笑同他闹,心头的些许忧虑被这个小插曲一扫而空。

  办公室里欢声笑语,暮色四合,傍晚悄然来迟。

  其实对于邵恩来讲,时隔多年,开庭的场面他看多了,赢了也谈不上多欢愉跟喜悦。

  徐扣弦在怀,还有她怀孕的消息,恨意也连带着都快消磨殆尽。

  现在你就是跟邵恩讲,金月被判了十年,拐卖儿童罪起点刑的上限,对于邵恩来讲,也不过只是个案例而已。

  邵恩是案中人,可恨过了,也就没办法一辈子都惦记这些恨意。

  因为生活里有更多值得他爱的,多到没地方储存恨意了。

  迟来的正义并非正义。

  推迟正义就是没有正义。

  更重要的是现在。

  从前徐扣弦国外呆久了,思想开放。

  之前生理期紊乱的时候咨询过医生,吃长期避孕药调节,跟邵恩稳定之后,从那次不做措施后就开始吃服用优思明,几个月下来稳扎稳打。

  虽然第一次没措施时候,徐扣弦嘴上也讲过,怀了就生下来。

  可床上话,终归是不那么理智情况下讲的。

  两人没备孕打算,长效避孕药理应百分之百避孕,可蜜月时候玩疯了,时差一倒徐扣弦就忘了这茬事儿,邵恩也昏了头,忘记提醒,那阵子两个人在大溪地,数百米深海里跟鱼群挥手,美好的太像是幻境,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

  后来从泳池到躺椅再到阳台。

  他们都不记得有几次。

  ……

  邵恩想起自己做的那点儿混蛋事就开始脑壳疼,他不知道怎么对徐扣弦开口,不肯定她想不要要这个孩子。

  但邵恩唯一肯定的是,无论徐扣弦有任何决定,他都无条件的支持赞同。

  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是对父母过往经验跟耐心等等极尽所有标准的多重考验。

  邵恩这边且不论,徐扣弦好像也没有过多对家庭的眷恋。

  她才二十五岁,刚刚开始做喜欢的诉讼,打破了自己固有的想法跟邵恩结婚。

  邵恩爱徐扣弦,也因此有口难言。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徐扣弦忽然发难。

  似乎邵恩也没有惊讶徐扣弦开口一问的必要了,爱侣每日一起,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偷看我体检报告了?结果特别差?”徐扣弦又问,满脸沉痛,壮士断腕的口气,“你说吧,我还挺得住。”

  “……”邵恩挑眉,“你小脑袋里每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就好像刚刚接岁今电话时候,紧张到手心出汗的人不是他一样。

  “徐扣弦。”邵恩低声唤她名字。

  徐扣弦转身正对着邵恩,眼里满浸了疑惑,“嗯?”

  “刚刚体检报告出来了,你怀孕了,十七天。”邵恩轻声试探。

  云层吞掩了最后一片红霞,华灯初上,天色未全暗,路灯就先行亮起来。

  说话说话,邵恩连呼吸都顿了拍。

  邵恩望见徐扣弦低下头,欣喜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听见徐扣弦温柔讲,“真的吗?你别骗我哦。”

  幼年时候她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奶奶,为什么不是母亲或者父亲来给自己开家长会;为什么其他小朋友的剪切画是跟父母完成,而她的是同美术老师。

  那些年幼无知岁月里问过的问题,现在想来只觉得毫无意义。

  却在当时,对徐扣弦意义重大。

  “那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很好的父母吧?”

  “会把我们从前那些缺少的东西,全部都补给这个孩子。”

  “要努努力,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

  “让他应有尽有,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路。”

  ……

  徐扣弦温声细语的自问自答,然后才想起邵恩的意见,她同邵恩一样的试探。

  连表情都差的八|九不离十,眼角眉梢都是笑,嘴上却再问,“你也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爱是双向的尊重,始终为对方考虑。

  她看见邵恩笑。

  “男孩子叫岁宴,女孩子叫什么?徐三三?”音色压低,尾音又扬起,痞里痞气。

  “你滚啦,岁三三多好听。”徐扣弦呛回去。

  孩子刚刚十七天,徐扣弦跟邵恩晚上遛弯儿,居然是去看家楼下的双语幼儿园操场跟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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