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双尸
又是阳光明媚一天。
槟城市局,临近下午一点。
最近天气开始入秋，却是一年之中气候最为混乱时候，有时候忽然下一场雨降个十几度,有时候又忽然连着几天大太阳,暴晒着地面，让人感受到秋老虎威力，比夏天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这两天天气就挺热，气温又跳到了三十度。
法医休息室里,沈君辞正在睡着。
他似乎是在一个有点诡异梦中，梦中是一个案发现场,他正在检查面前尸体，那具尸体有些奇怪,是一个男孩子。
诡异之处是尸体是被放在一个帆布旅行袋里,那旅行袋很小,男孩是被塞进去，就像是被折叠过,压得一点空隙也没有。
他像是往常一样做着尸表检查,正在查看着,苍白男孩睁开了双眼，直视着他胸口。
沈君辞一惊,低下头发现自己白色法医服上不知何时绽开了一朵红色花。那花很大，团团锦簇着，他想要把花摘下来,猛然发现花枝和花萼似乎连接着他心脏，而那鲜红色似乎是他鲜血。
血流太多,花吸收不住,已然饱和,多余血就顺着衣服往下流。
沈君辞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身体却仿佛被丝线缠绕，无法动弹。
一只蛇顺着他脚绵延而上，那蛇忽然亮出了獠牙，冲着他胸口上花咬去……
沈君辞被这个噩梦惊醒了，骤然睁开了双眼。
他眼前有片刻是朦胧，空间似乎都扭曲着，随后终于逐渐变成了白色天花板。
沈君辞看了一下手机，应该是自己生物钟救了自己，时间正好过了午休时间。
沈君辞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来到办公室，戚一安正在收拾着勘查箱。
沈君辞：“要出警？怎么没叫醒我？”
戚一安道：“顾队说还有几分钟午休结束，我们也正好准备下，晚点再叫醒你。”
沈君辞没纠结这个问题，他看到戚一安装了两套工具：“案子是什么情况？多具尸体？”
戚一安道：“是两具尸体，放置了几天了，顾队让我们看下还没有其他法医有空。”
沈君辞道：“我去叫下吧。”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拉开了自己办公桌抽屉，取出了一幅平光眼镜带上。
大法医办公室里，只有柳博士和实习生宋浅城在。
宋浅城小心翼翼地取出煮过晾干耻骨联合，递给柳殊荣。
这具无名尸骨是昨天发现，初步断定是郊外上吊自杀，尸骨腐烂严重，死者年龄和身份还没有确定。
柳殊荣把两片耻骨联合拼在一起，发出轻声摩擦之响，那两块耻骨看起来像是小小灰白色贝壳。
这是法医人类学中，确定死者年龄重要步骤，也是测算死者年龄最为准确一种方式。
柳殊荣一边观察一边给宋浅城讲解：“你看，耻骨联合处拼合角是V形，不是U形，这说明是一名男性死者。”
宋浅城记录好，等着柳殊荣做年龄判断。
柳殊荣带上手套仔细端详，骨头平面已经出现了一些磨损，蜂窝状小孔清晰可见，他又指给宋浅城道：“随着年龄增大，骨面会被磨得越来越平，这个磨损程度说明，死者应该是个中年人，至于具体年龄，需要通过计算得出，公式你还记得吧？”
宋浅城默记了一遍，喃喃自语着，来到了办公室白板前，写下了一串公式，从X1一直写到X8。
每一个数值都代表着不同参数。
柳殊荣满意点头道：“不错，还得背熟，你帮我拿着。”
随后两个人开始一边观察测量，一边挨个填写，进行计算。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笔接触白板摩擦音。
沈君辞疾步走到法医大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喊宋浅城：“小宋，你下午有事吗？特刑科出警，人手不够，需要从你们这边借个人。”
沈君辞身上穿着白色法医工作服，配上那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位医生。
柳殊荣正算到关键点，他转头，两道眉毛纠缠在一起。
柳博士不想放人：“沈法医，你不是有钱法医跟着吗？”
沈君辞道：“发现了两具尸体。”
多具尸体要同时开工，还需要有人帮忙抬运，他这才到法医科来借人。
宋浅城正拿着那两块骨头，连忙哦了一声，他刚要离开，看着柳博士脸色不好，又把手收了回来：“我正在和柳老师测算尸骨年龄……马上就快好了……”
两条人命那绝对是重案了，柳殊荣也没敢拦，但他这题目正算到关键地方，他往黑板上急速写着：“五分钟哈，不，三分钟马上就好。”
柳殊荣开了口，沈君辞原本不想驳他面子。
可他转身想离开，走了两步，看了看手机上顾言琛发信息，又折返回来。
“柳博士，我们有点赶时间，戚一安已经收拾了东西下楼了。”他等得了，但是没必要让一个车人都等着。
说着话沈君辞低头看向宋浅城手中……
“耻骨联合处？”他走近，拿过来看了一下，“男性，年龄47岁左右，误差±1。”
宋浅城正愣着，沈君辞指了指一旁桌子上表格：“快填上吧，尽快下楼，等着发车了。”
“哦，来了……”宋浅城被解了困，欣喜地把骨头放在一旁，写上岁数就跟着追了出去，“沈法医你是怎么看出来？”
“经验。”沈君辞走得很快，“法医室不是有收藏各个年龄层塑料模型么？观察法会比计算法迅速很多……”
宋浅城表情越来越迷茫，那表情似乎在说：他居然在试图教会我！
小法医愣神了片刻，快要哭出来了：“几岁时骨头啥样？这哪里记得住啊？”
沈君辞道：“就算记得不太熟，也早就有EXCEL既定公式了，把数值填写进去就可以得出结论，没必要每次都算……”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走远。
法医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就剩了气呼呼柳殊荣。
柳博士深吸了一口气，清除了所有杂念，把算到了关键部分公式继续写了下去。
他是前几年毕业，当时教书老师也较为老派，就觉得这公式测算才最为准确。
各种条件逐渐写满了一黑板，然后他停住笔皱眉骂了一声：“靠，还真是47……”
特刑科车早就在楼下等着，等沈君辞和宋浅城一到就上车开车。
顾言琛在上面坐好，身边座位空着，沈君辞自觉过去挨着他坐下。
顾言琛看了他一眼，开口说：“带了眼镜？”他顿了一下，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你脸型挺适合戴眼镜……”
沈君辞虽然平时有点冷，但是眉目清秀，脸上线条干净俊美，顾言琛原本以为他戴上眼镜会温文尔雅，没想到像是换了一个人，有一种斯文败类味道。
沈君辞用白净修长手指托了一下镜框：“谢谢。”
顾言琛问：“为了看得清楚点？”
“没有度数，他们说今天尸体放了几天了。”沈君辞解释道，“为了防止腐败太重辣眼睛。”
顾言琛：“……”
沈君辞不想带着厚重防护镜，可能会影响视线，这才带了普通眼镜稍微遮挡一下。
宋浅城今天第一次跟特刑科车，一时有点兴奋，戚一安今天也非常愉悦，感觉自己终于不是最为菜鸟一个。
白梦清下喉咙，把电脑打开，给大家介绍案情：“这个案子是一分局那边接过来，案发是一处高档别墅小区，死者公司同事联系他，一直得不到回复，就上门去寻找，结果发现人已经死了几天了。”
陆英一边开车一边道：“又是有钱人？这次是因为什么？乱搞男女关系？争遗产？”
“应该不是。”白梦道，“这次被害人，是个好人。”
陆英呵了一声：“这世界上能称之为好人人可是不多。”
“这还恰好就是一位。”白梦说着公布答案，“死者是金悦文和其父金世昌。”
这话一说出来，车里一时安静了，戚一安皱眉问：“那个大善人金悦文？”
白梦道：“就是他。”
网上有很多关于金悦文文章。
金悦文是槟城做服装生意老板，但是他出名点不是在于他做生意，而是在于他做慈善。
金悦文善良体现在方方面面，他服装公司雇佣了很多聋哑残疾人，也会经常捐款，各种水滴筹经常看到他捐赠记录，有他名字兴建希望小学，也会资助念不起书贫困学生，发生了天灾人祸绝对是捐款捐物，还曾经做为志愿者，亲自到灾区赈灾，一直待在救援一线。
金悦文这么做，开始时候有人骂他是作秀，可是金悦文偏偏坚持了下来，十年如一日，无论是在镜头之中还是镜头之外，都尽力去帮助那些人。
他人好到时时以他人为先，帮助到他妻子都受不了，和他离了婚。后来金悦文也没有再娶，一直和他老父亲住在一起，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再交。
近几年，金悦文更是加入了槟爱基金会，基金会以保护环境，帮助困难之人，缩小贫富差距为目标，他经常在外面进行宣传。
上一次顾言琛看到他，他还在一次地震后做救援。
就这样一个清清白白好人，如今却死在了自己别墅里。
戚一安叹了一声：“这真是……”他想说好人没好报，又生生忍住了。
这样一个人死亡，定然会引起社会关注，现在网上新闻还不多，但是也已经有零星地冒了出来。
说完案情，车就停在了勤王府门口，这名字十分大气，门口也修建得阔绰。整个小区是中式建筑。小区院子里都是中高档二层小别墅，独门独院，布景做是亭台楼阁，还有涓涓流水。
阳光晒得耀眼，顾言琛下车以后眯着眼睛环视四周。
随后几人一起往里走着。
白梦问：“有没有可能是流匪进户？”
陆英摇摇头说出疑点：“这年头，流匪已经不多了，而且金悦文别墅，户型是整个小区里最小，也没有进行过搭建，如果是流匪，为什么偏偏是他被人盯上？”
金家别墅在整个小区东南角，外面围了一圈树墙，两米多高带刺植物把别墅围得密不透风，只有一条小径通往这里，小径两旁，统一铺设了青石路，每块青石半米宽，两米长，非常厚重。
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顾言琛越发确定，杀人者就是冲着金悦文来。
可是金悦文与人为善，又怎么会招惹到这样穷凶极恶仇家？
顾言琛带队走到了金家小院子门口。
一队分局警察还有物业人都在，已经拉好了警戒线。
此时，那些分局协警刑警在门外蹲了一排。
看到他们到了，那些面露菜色小刑警们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领头队长站起身和顾言琛打着招呼。
顾言琛问负责分局队长：“你们进去看了吗？”
分局刑警队长道：“看了下，一具尸体在楼下客厅，一具在楼梯上，血迹很多，我们没敢动，就等着你们了。”
顾言琛又问：“监控调取了吗？”
物业负责主动道：“在调了，我们小区保安队刚刚有几名保安离职，最近人手不够，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至于访客记录和监控，都已经让人去整理了。”
白梦皱眉小声说：“花这么多钱买房子，原来也不安全。”
这类规格小区，号称有实时监控，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实际却是人死了几天才发现。
“物业人说得好听，实际情况是别墅区地广人稀，撒了几名保安下去，绕着圈都打不着照面，也不会细致查每一户屋子里怎样。”陆英一边奚落着，一边带着刑警们观察环境。
沈君辞，戚一安还有宋浅城三人在门口全副武装，他们穿上了防护服，换好了鞋套，带着手套和口罩准备先进入。
沈君辞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透过落地窗往里张望着，然后他提醒其他两人：“今天带双层手套。”
戚一安和宋浅城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宋浅城没来过几次现场，小同志最为积极，走在了第一个。
这分局警察都已经来过了，现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此时大门半掩着，他推门就进。
一迈进门宋浅城就听到嗡一声，一团苍蝇凌空飞了出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然后一股浓烈而刺鼻臭味扑面袭来，他虽然只是实习生，但是毕竟是做法医，也检过很多具尸体，自以为身经百战，可是眼前这种臭味还是让他一下子难以抵抗。
宋浅城吸了半口，就被呛到了，那味道臭到空气里仿佛都有了白烟，他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然后就觉得胃像是一个口袋，被人翻了过来。
宋浅城难以形容那种臭味严重程度，就好像到了巨型垃圾场，又像是臭鱼烂虾暴晒了几天，在这种味道面前，鲱鱼罐头汤汁都可称之为香水。
这种难受感已经不是生理性可以抵抗了。
小宋同志直接败北，捂着嘴从凶案现场逃了出来。
分局几名刑警早就经历过这一幕，指了一旁道：“垃圾桶在那边。”
宋浅城坚持跑到，哇一声，午饭全吐了。
沈君辞站在一旁，看着这惨状，先开导了一下宋浅城：“这是正常生理反应，你也不用去压制什么。”
戚一安点头，拍着他背：“对啊，做法医，谁没吐过，这是做法医都必须过一关。你吐啊吐啊吐习惯了就好了。”
沈君辞和戚一安说：“现场第一步观察最为重要，你去后备箱里拿两个面罩吧，多少会好一点。”
宋浅城泪汪汪抬起头：“沈法医，有面罩你为什么不早点发……”
沈君辞同情地看向他：“因为我过去带实习生第一次看到巨人观时候，吐在了面罩里……”
宋浅城：“……”
戚一安这会功夫取过来了面罩，递给沈君辞一个，沈君辞摆手：“你给宋浅城吧，还有拿点水给他。”
戚一安问：“师父，你呢？”
沈君辞扶好了眼镜道：“我暂时还不用。”
白梦站在门口也闻到了那难闻味道，她捂着着鼻子问：“沈法医，这尸体是到什么程度了，怎么味道这么冲？”
她觉得自己到过所有现场之中，这次绝对是最难闻一个。
沈君辞眼睫轻抬：“这就是传说中——巨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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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城市局,临近下午一点。
最近天气开始入秋，却是一年之中气候最为混乱时候，有时候忽然下一场雨降个十几度,有时候又忽然连着几天大太阳,暴晒着地面，让人感受到秋老虎威力，比夏天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这两天天气就挺热，气温又跳到了三十度。
法医休息室里,沈君辞正在睡着。
他似乎是在一个有点诡异梦中，梦中是一个案发现场,他正在检查面前尸体，那具尸体有些奇怪,是一个男孩子。
诡异之处是尸体是被放在一个帆布旅行袋里,那旅行袋很小,男孩是被塞进去，就像是被折叠过,压得一点空隙也没有。
他像是往常一样做着尸表检查,正在查看着,苍白男孩睁开了双眼，直视着他胸口。
沈君辞一惊,低下头发现自己白色法医服上不知何时绽开了一朵红色花。那花很大，团团锦簇着，他想要把花摘下来,猛然发现花枝和花萼似乎连接着他心脏，而那鲜红色似乎是他鲜血。
血流太多,花吸收不住,已然饱和,多余血就顺着衣服往下流。
沈君辞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身体却仿佛被丝线缠绕，无法动弹。
一只蛇顺着他脚绵延而上，那蛇忽然亮出了獠牙，冲着他胸口上花咬去……
沈君辞被这个噩梦惊醒了，骤然睁开了双眼。
他眼前有片刻是朦胧，空间似乎都扭曲着，随后终于逐渐变成了白色天花板。
沈君辞看了一下手机，应该是自己生物钟救了自己，时间正好过了午休时间。
沈君辞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来到办公室，戚一安正在收拾着勘查箱。
沈君辞：“要出警？怎么没叫醒我？”
戚一安道：“顾队说还有几分钟午休结束，我们也正好准备下，晚点再叫醒你。”
沈君辞没纠结这个问题，他看到戚一安装了两套工具：“案子是什么情况？多具尸体？”
戚一安道：“是两具尸体，放置了几天了，顾队让我们看下还没有其他法医有空。”
沈君辞道：“我去叫下吧。”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拉开了自己办公桌抽屉，取出了一幅平光眼镜带上。
大法医办公室里，只有柳博士和实习生宋浅城在。
宋浅城小心翼翼地取出煮过晾干耻骨联合，递给柳殊荣。
这具无名尸骨是昨天发现，初步断定是郊外上吊自杀，尸骨腐烂严重，死者年龄和身份还没有确定。
柳殊荣把两片耻骨联合拼在一起，发出轻声摩擦之响，那两块耻骨看起来像是小小灰白色贝壳。
这是法医人类学中，确定死者年龄重要步骤，也是测算死者年龄最为准确一种方式。
柳殊荣一边观察一边给宋浅城讲解：“你看，耻骨联合处拼合角是V形，不是U形，这说明是一名男性死者。”
宋浅城记录好，等着柳殊荣做年龄判断。
柳殊荣带上手套仔细端详，骨头平面已经出现了一些磨损，蜂窝状小孔清晰可见，他又指给宋浅城道：“随着年龄增大，骨面会被磨得越来越平，这个磨损程度说明，死者应该是个中年人，至于具体年龄，需要通过计算得出，公式你还记得吧？”
宋浅城默记了一遍，喃喃自语着，来到了办公室白板前，写下了一串公式，从X1一直写到X8。
每一个数值都代表着不同参数。
柳殊荣满意点头道：“不错，还得背熟，你帮我拿着。”
随后两个人开始一边观察测量，一边挨个填写，进行计算。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笔接触白板摩擦音。
沈君辞疾步走到法医大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喊宋浅城：“小宋，你下午有事吗？特刑科出警，人手不够，需要从你们这边借个人。”
沈君辞身上穿着白色法医工作服，配上那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位医生。
柳殊荣正算到关键点，他转头，两道眉毛纠缠在一起。
柳博士不想放人：“沈法医，你不是有钱法医跟着吗？”
沈君辞道：“发现了两具尸体。”
多具尸体要同时开工，还需要有人帮忙抬运，他这才到法医科来借人。
宋浅城正拿着那两块骨头，连忙哦了一声，他刚要离开，看着柳博士脸色不好，又把手收了回来：“我正在和柳老师测算尸骨年龄……马上就快好了……”
两条人命那绝对是重案了，柳殊荣也没敢拦，但他这题目正算到关键地方，他往黑板上急速写着：“五分钟哈，不，三分钟马上就好。”
柳殊荣开了口，沈君辞原本不想驳他面子。
可他转身想离开，走了两步，看了看手机上顾言琛发信息，又折返回来。
“柳博士，我们有点赶时间，戚一安已经收拾了东西下楼了。”他等得了，但是没必要让一个车人都等着。
说着话沈君辞低头看向宋浅城手中……
“耻骨联合处？”他走近，拿过来看了一下，“男性，年龄47岁左右，误差±1。”
宋浅城正愣着，沈君辞指了指一旁桌子上表格：“快填上吧，尽快下楼，等着发车了。”
“哦，来了……”宋浅城被解了困，欣喜地把骨头放在一旁，写上岁数就跟着追了出去，“沈法医你是怎么看出来？”
“经验。”沈君辞走得很快，“法医室不是有收藏各个年龄层塑料模型么？观察法会比计算法迅速很多……”
宋浅城表情越来越迷茫，那表情似乎在说：他居然在试图教会我！
小法医愣神了片刻，快要哭出来了：“几岁时骨头啥样？这哪里记得住啊？”
沈君辞道：“就算记得不太熟，也早就有EXCEL既定公式了，把数值填写进去就可以得出结论，没必要每次都算……”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走远。
法医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就剩了气呼呼柳殊荣。
柳博士深吸了一口气，清除了所有杂念，把算到了关键部分公式继续写了下去。
他是前几年毕业，当时教书老师也较为老派，就觉得这公式测算才最为准确。
各种条件逐渐写满了一黑板，然后他停住笔皱眉骂了一声：“靠，还真是47……”
特刑科车早就在楼下等着，等沈君辞和宋浅城一到就上车开车。
顾言琛在上面坐好，身边座位空着，沈君辞自觉过去挨着他坐下。
顾言琛看了他一眼，开口说：“带了眼镜？”他顿了一下，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你脸型挺适合戴眼镜……”
沈君辞虽然平时有点冷，但是眉目清秀，脸上线条干净俊美，顾言琛原本以为他戴上眼镜会温文尔雅，没想到像是换了一个人，有一种斯文败类味道。
沈君辞用白净修长手指托了一下镜框：“谢谢。”
顾言琛问：“为了看得清楚点？”
“没有度数，他们说今天尸体放了几天了。”沈君辞解释道，“为了防止腐败太重辣眼睛。”
顾言琛：“……”
沈君辞不想带着厚重防护镜，可能会影响视线，这才带了普通眼镜稍微遮挡一下。
宋浅城今天第一次跟特刑科车，一时有点兴奋，戚一安今天也非常愉悦，感觉自己终于不是最为菜鸟一个。
白梦清下喉咙，把电脑打开，给大家介绍案情：“这个案子是一分局那边接过来，案发是一处高档别墅小区，死者公司同事联系他，一直得不到回复，就上门去寻找，结果发现人已经死了几天了。”
陆英一边开车一边道：“又是有钱人？这次是因为什么？乱搞男女关系？争遗产？”
“应该不是。”白梦道，“这次被害人，是个好人。”
陆英呵了一声：“这世界上能称之为好人人可是不多。”
“这还恰好就是一位。”白梦说着公布答案，“死者是金悦文和其父金世昌。”
这话一说出来，车里一时安静了，戚一安皱眉问：“那个大善人金悦文？”
白梦道：“就是他。”
网上有很多关于金悦文文章。
金悦文是槟城做服装生意老板，但是他出名点不是在于他做生意，而是在于他做慈善。
金悦文善良体现在方方面面，他服装公司雇佣了很多聋哑残疾人，也会经常捐款，各种水滴筹经常看到他捐赠记录，有他名字兴建希望小学，也会资助念不起书贫困学生，发生了天灾人祸绝对是捐款捐物，还曾经做为志愿者，亲自到灾区赈灾，一直待在救援一线。
金悦文这么做，开始时候有人骂他是作秀，可是金悦文偏偏坚持了下来，十年如一日，无论是在镜头之中还是镜头之外，都尽力去帮助那些人。
他人好到时时以他人为先，帮助到他妻子都受不了，和他离了婚。后来金悦文也没有再娶，一直和他老父亲住在一起，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再交。
近几年，金悦文更是加入了槟爱基金会，基金会以保护环境，帮助困难之人，缩小贫富差距为目标，他经常在外面进行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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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个清清白白好人，如今却死在了自己别墅里。
戚一安叹了一声：“这真是……”他想说好人没好报，又生生忍住了。
这样一个人死亡，定然会引起社会关注，现在网上新闻还不多，但是也已经有零星地冒了出来。
说完案情，车就停在了勤王府门口，这名字十分大气，门口也修建得阔绰。整个小区是中式建筑。小区院子里都是中高档二层小别墅，独门独院，布景做是亭台楼阁，还有涓涓流水。
阳光晒得耀眼，顾言琛下车以后眯着眼睛环视四周。
随后几人一起往里走着。
白梦问：“有没有可能是流匪进户？”
陆英摇摇头说出疑点：“这年头，流匪已经不多了，而且金悦文别墅，户型是整个小区里最小，也没有进行过搭建，如果是流匪，为什么偏偏是他被人盯上？”
金家别墅在整个小区东南角，外面围了一圈树墙，两米多高带刺植物把别墅围得密不透风，只有一条小径通往这里，小径两旁，统一铺设了青石路，每块青石半米宽，两米长，非常厚重。
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顾言琛越发确定，杀人者就是冲着金悦文来。
可是金悦文与人为善，又怎么会招惹到这样穷凶极恶仇家？
顾言琛带队走到了金家小院子门口。
一队分局警察还有物业人都在，已经拉好了警戒线。
此时，那些分局协警刑警在门外蹲了一排。
看到他们到了，那些面露菜色小刑警们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领头队长站起身和顾言琛打着招呼。
顾言琛问负责分局队长：“你们进去看了吗？”
分局刑警队长道：“看了下，一具尸体在楼下客厅，一具在楼梯上，血迹很多，我们没敢动，就等着你们了。”
顾言琛又问：“监控调取了吗？”
物业负责主动道：“在调了，我们小区保安队刚刚有几名保安离职，最近人手不够，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至于访客记录和监控，都已经让人去整理了。”
白梦皱眉小声说：“花这么多钱买房子，原来也不安全。”
这类规格小区，号称有实时监控，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实际却是人死了几天才发现。
“物业人说得好听，实际情况是别墅区地广人稀，撒了几名保安下去，绕着圈都打不着照面，也不会细致查每一户屋子里怎样。”陆英一边奚落着，一边带着刑警们观察环境。
沈君辞，戚一安还有宋浅城三人在门口全副武装，他们穿上了防护服，换好了鞋套，带着手套和口罩准备先进入。
沈君辞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透过落地窗往里张望着，然后他提醒其他两人：“今天带双层手套。”
戚一安和宋浅城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宋浅城没来过几次现场，小同志最为积极，走在了第一个。
这分局警察都已经来过了，现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此时大门半掩着，他推门就进。
一迈进门宋浅城就听到嗡一声，一团苍蝇凌空飞了出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然后一股浓烈而刺鼻臭味扑面袭来，他虽然只是实习生，但是毕竟是做法医，也检过很多具尸体，自以为身经百战，可是眼前这种臭味还是让他一下子难以抵抗。
宋浅城吸了半口，就被呛到了，那味道臭到空气里仿佛都有了白烟，他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然后就觉得胃像是一个口袋，被人翻了过来。
宋浅城难以形容那种臭味严重程度，就好像到了巨型垃圾场，又像是臭鱼烂虾暴晒了几天，在这种味道面前，鲱鱼罐头汤汁都可称之为香水。
这种难受感已经不是生理性可以抵抗了。
小宋同志直接败北，捂着嘴从凶案现场逃了出来。
分局几名刑警早就经历过这一幕，指了一旁道：“垃圾桶在那边。”
宋浅城坚持跑到，哇一声，午饭全吐了。
沈君辞站在一旁，看着这惨状，先开导了一下宋浅城：“这是正常生理反应，你也不用去压制什么。”
戚一安点头，拍着他背：“对啊，做法医，谁没吐过，这是做法医都必须过一关。你吐啊吐啊吐习惯了就好了。”
沈君辞和戚一安说：“现场第一步观察最为重要，你去后备箱里拿两个面罩吧，多少会好一点。”
宋浅城泪汪汪抬起头：“沈法医，有面罩你为什么不早点发……”
沈君辞同情地看向他：“因为我过去带实习生第一次看到巨人观时候，吐在了面罩里……”
宋浅城：“……”
戚一安这会功夫取过来了面罩，递给沈君辞一个，沈君辞摆手：“你给宋浅城吧，还有拿点水给他。”
戚一安问：“师父，你呢？”
沈君辞扶好了眼镜道：“我暂时还不用。”
白梦站在门口也闻到了那难闻味道，她捂着着鼻子问：“沈法医，这尸体是到什么程度了，怎么味道这么冲？”
她觉得自己到过所有现场之中，这次绝对是最难闻一个。
沈君辞眼睫轻抬：“这就是传说中——巨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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